可他们没本事喊停,谁都知道,这时候一旦和兵士们发生冲突,自家窝里内乱,昌黎城就完了。
门外人心明如镜,所以才敢这么闹。
穆澈的身子也向前动了一动,吉祥冲他一笑,“没事的。”
穆澈眼色深邃,没有拦着她,寸步不离地跟在身畔。
吉祥一个小小女子,这会儿面对一大帮血煞未净的老爷们儿,也不知怕。她玉腕捧起粥碗,与眉平齐,递给第一个人:“婢子无用,谨奉粥食,待将军平安凯旋。”
那人是个徒兵,没想到变成如此情况,看着这么好看的姑娘对他低眉顺目的,胸口有些发端。
他想起了自家媳妇儿,就在城里住,新娶不久的,眉眼还有些怯怯地怕他。他下了战场就跟着人来王府闹,都没有回去见过她。
她那么小的胆子,哪里听得炮声,一定为他担心得要命,一定是……哭了。
徒兵不知自己如何接过的那碗粥,闷头喝一口,胃里热乎乎的,眼里酸楚楚的。
这个时候他才回想,北燕王为一个女人发兵的传言最初是从哪流出来的?
穆澈亲自端着食盒,吉祥接过第二碗,奉给下一个人:“婢子无用,谨奉粥食,待将军平安凯旋。”
她分不清这些人的阶职,无论尊卑都称将军。这些人有的接过,有的犹豫地看了糜副将一眼,讪讪没有接,却无一例外,都被那声“将军”叫没了怒火,反升出沉重的羞愧。
一城濒危,他们家里也有妻子弟妹要保护,得多混的人呐,打了败仗要找一个娘们撒气!
退一万步说,就算燕贼真是为她而来,他们当初参军入伍,为了不就是卫国家保妇孺吗,如今这他妈……呸!比割了卵子的还不如了!
穆澈看着这些人的眼神,便知带头的是糜副将。姓糜的正不自在,对上穆澈投来的眼神,寒毛一凛,适逢冷风掀开穆澈衣角,让他看见了佩在其下的长剑。
没有剑鞘,锋刃与皮肉相贴而藏。
糜副将打个寒颤,猛醒过来:仇筅已死,他这个仇军师的心腹早晚要被清算,就算王爷能看在他的军功允许补过,这京城来的侯爷也必定不会放过他!文士佩剑,空有个花架子,倒不如一气闹起来,激他先动手,而后大家混乱中打杀了他,如此王爷便不得不出面摆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