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家老二来接你,他爹病了,正缺钱,急着想要得这一日三十文,只他同组的都不勤力——眼下不能对换,只好你们都辞了工,重新报名。”
“那……那我要是分到都不勤力的一组,做不完工,岂不是要扣钱??”
“你也晓得自己不勤力???”王老爹恨不得给自己儿子一个嘴巴子,“你爹我都四十多了,还在这里吭哧吭哧干,你这样年轻,好意思叫我这老的跟几个哥子紧顾你?将来娶了媳妇,你也叫你媳妇伺候你??”
“爱干干,不爱干也别干了,饿死算了!”
王老爹气得一脚就要踹,骂道:“我打死你这个懒家鬼!送你去地下见你太爷得了!”
那脚还没踢实,就给给王大郎连忙拦住,又拼命给对面弟弟使眼色,道:“老四,别在这里啰嗦,还不快去辞工!”
王四郎又怕挨打,又怕真个辞工,想到那胡老二一组,虽都是熟人,也正因为是熟人,更晓得彼此底细,都是好吃懒做的。
给他们三个在一组,人人偷懒,谁人干活?莫说奖钱,只怕连工钱都拿不满!
再一想从前三哥厚道,对自己诸多照顾,一家人眼下都给他攒钱娶媳妇,自己都已经这样大了,要是一点力都不出,将来哪里有脸见新嫂子,只怕日后看到三哥都不敢抬头。
今日这样的大骨架子,要是不被自己带累,一家肯定人人都有,虽不能吃肉吃饱,可又有钱,又有如此好肉——左右只个把月,咬咬牙,挺一挺就过去了……
王四郎思前想后,到底重新掉了个头,回得自家工地上,厚着脸皮喊爹,又喊大哥,最后道:“再给我一次机会罢!明日一定好好做,不拖后腿——我也想给三哥攒媳妇本!”
数千人的工地,有勤力的,自然就有偷懒的,王四郎这样的人并不少见,从前都分到一组了,众人碍于面子,哪怕吃了闷亏,虽然吵嚷几句,到底忍了。
眼下有了肉,又有了钱,一应人都变了脸,不少人都要重新团组。
一番变动下来,本来那等做事卖力的用尽方法进了一组,懒惰的莫名也分到了一起,要不就转变了态度,认真干活,要不就是次次检查过不了,最后被退工。
而河道上,好似只付出了不多的一些钱,另又给了些肉菜,人数也没有增加,每日进度竟是快了几乎三成,做活的质量也提高了不少,至于那吴公事来时候,也再不嘟哝那挖出来的新道地面凹凸,自己不好下埽云云。
此是后话,提过不表。
河道上一应事情按着进度推进,当天下午,宋妙带着一众厨娘子早早把伙房事情处理妥当,因当天是立夏,本该过节,即便出了意外,依旧按着先前计划,一刻也不耽搁,安排众人快快回了城,各自同家人亲友团聚。
她已经听说了河道上险些闹出械斗的消息,更有伙房巴豆之事,知道韩砺等人必定忙得不行,使人去问,果然都说要晚点才能回去。
那回信的人道:“本来吴公事同韩领头两个今晚是要睡在棚屋的,听得小娘子使人来问,立刻就改了主意,都说要回官驿。”
宋妙晓得近来人人都忙,好容易熟手了些,还以为能松口气,偏偏一下子又出了两桩事。
虽然还有些心有余悸,但她一想到难得立夏节气,大好日子,很不愿被这些个乱七八糟的影响了心情,计划着要给众人同自己做一顿好的,安慰一下胃。
刚回到官驿,进得厨房,那张厨子同侄儿见了她同大饼,立时就打起了招呼,又调侃着抱怨:“可算见得你了!前次跟我说,叫我帮着打点你这虾,我只以为两三天,一口答应,结果你一去恁多日子不见冒头,早上不见你,晚上不见你,偶尔见了面,也来不及说几句话,害我日日来的路上,都要想着去哪里给捞点浮萍水虫回来!”
那侄儿学徒也笑着道:“小娘子不厚道,害我连日去挖蚯蚓,只怕把你这大虾给喂瘦了!”
听得二人打趣,宋妙忙去看那角落里那大桶,果然里头前次张四娘送来的虾仍旧活得好好的,张牙舞爪不说,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错觉,还大了不少。
她笑吟吟福身道:“多谢二位帮忙照料,喂得这这样辛苦,今晚做了出来,当真要尝一口再回去!”
“还用你说!”张厨子哈哈一笑,“今日立夏,正好我这里也新买了些虾,同你那一桶是一个品种,前次听你说要做爆头虾,那做法着实没听过,你若不怕被偷师,我二人给你打个下手?”
宋妙笑应道:“这样简单菜,偷什么师,张公厨看一眼,吃一口,就知道是怎么做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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