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能感觉到孟千秋始终紧紧攥着手帕,没有一刻放松。
想来一定是吓坏了吧。
柔软的,矜贵的,脆弱的,清醒时敬而远之,唯有受伤虚弱时,才肯让人有片刻的亲近。
和那只猫儿当真一模一样。
听到容穆再一次发出低笑,艾尔缇只觉得汗毛倒竖,整个人都不太好。
想说些什么,却又开不了口。
他躺在床上翻煎饼,不知过了多久,终于被人扼紧了命运的后颈皮:
“小小年纪别想这么多,早些睡吧。”
……
同样辗转反侧的还有燕筠。
为了给孟千秋维持体温,屋里的火炉和地龙都被点燃,连被褥里都堆满了汤婆子,热得人口干舌燥。
他推开薄被,起身灌了口冷茶,回眸望着榻上的人。
即使已经捂得那么严实,孟千秋一张小脸依旧惨白。
身体在被子里缩成了团,簌簌颤抖着。
“……还是很冷么?”
他摸摸孟千秋的额头,滚烫。
又去碰他的手,握到一手冰凉。
“唔……”
感觉到他的触碰,孟千秋低哼着,长睫又被涌上来的泪水沾湿。
燕筠用指腹拭去了那抹湿润。
孟千秋一截脖颈没被衣料遮住,细白皮肤下甚至看得见淡青的血管。
鬼使神差般,燕筠的手指扼住了那段颈项。
濒临死亡,备受折磨,性命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今日,你也终于经受了这种滋味。
散乱的鬓发遮住了少年的半张脸。
将以往温润的气质割裂。
被切开的柔和轮廓中,逐渐透出某种破碎的凌厉。
裹挟着来自过往的干涸血气和嘶哑悲鸣。
只需稍微用力,就能轻而易举地取了这人性命。
那双桃花眼里刹那迷蒙,眼前的景物骤然倒转。
记忆里,相对的两个人地位交换,气息奄奄的变成了他自己,对面那人握着匕首,面孔上满是泪水:
“我不想……我不想伤你的!”
分明哭得悲痛欲绝,那人还是深深将匕首刺进了自己的胸口。
血流如注,撕心裂肺,他兀自不肯相信,对方就这般背叛了他。
直到那场大火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千秋,你……”
他听见自己哽咽道:
“待我可有过半点真心?”
零乱的光影倏然褪去。
燕筠触电般松开手,心跳快得几乎冲破胸膛。
他注视着床上无知无觉昏睡的人,视线落到苍白柔软的唇瓣上,忽然被不可名状的冲动攫住。
指腹缓缓摩挲而上。
相距越近,轻弱急促的呼吸就越发清晰,经年压抑的烈焰被唤醒,逐渐星火燎原。
燕筠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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