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累月的煎熬,已经将当初懵懂纯粹的情感侵蚀得不成模样。
这种残虐又热切的冲动究竟意味着什么,燕筠根本说不清。
这一刻,心中所思所想。
尽是完完全全地占有这个人。
趁人之危也好,痴心妄想也罢。
这些年……终究是他亏欠了自己的。
唇齿相距不过咫尺。
似乎感受到有如实质的压迫,孟千秋尽管昏迷着,也依旧不安地挣扎起来。
燕筠箍住他乱动的手腕,身形越发紧绷。
涌动的热气蒸得他的脸潋滟绯红,恍然间褪去了少年的青涩,露出锋锐的棱角来。
而就在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砰”地一声。
如同被一盆凉水迎头浇下。
燕筠猝然松手,脸上的红晕也如潮水般褪去。
他几乎是转眼间就赶到了房门口,透过缝隙谨慎地朝外查看。
屋外的走廊上空无一人。
仿佛刚才的声响只是他的错觉。
但这夜晴朗无风,刚才的声响决不可能是风声所致。
莫非是有野猫经过,撞到了什么东西?
扶着门框,他用力晃了晃头。
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有多欠妥。
如今的他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太监,任何人都能轻易要了他的命。
谨言慎行,安分守己,才是他应该做的。
双手紧握成拳,指尖深深刺入掌心。
燕筠瞪着湿漉漉的眼,眸底一片深黑。
……
太医署对孟千秋的伤情相当上心,夜中每隔一个时辰便有人进屋更换暖炉。
如此持续到次日清晨,那恼人的高热终于退了下去。
“辛苦公公彻夜陪护,殿下此番算是终于脱离了危险。回府后只需按药方定时服药,再卧床静养一月以上,便能痊愈如初了,药材我们这边会煎好后送到王爷府上。”
“有劳阁下。”
熬了一宿,燕筠眼底挂着淡淡的青晕,不过看上去精神倒还不错。
“那小人这便陪同王爷回府,还劳烦您这边知会陛下一声。”
说罢,他环顾四周,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人。
太医身边的助手见状提醒道:
“您是在找质子殿下么?更早些时候,他已经带着侍从离开了。”
“是么……”
燕筠蹙眉沉吟,“他可有留下什么话?”
“质子殿下走得早,那时臣还不太清醒,不过听他说着王爷没事了,神情还挺笃定。后来我们进屋一看,竟果然如此,当真巧了。”
闻言燕筠微微一笑,没再多说什么,转身进了屋。
不久阮崇便领着人马前来接驾。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着孟千秋上了软轿,又里三层外三层将人护卫住,这才启程返回。
摄政王府的车队远去后,太医署院墙外忽地缓缓走出一道身影。
他走得很慢,看得出腿部有伤,但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柳将军?”
门口的小僮认出了他:
“您怎么会来太医署?难道是您的腿……”
“无妨,我只是想来确认他是否安好。”
柳明川摇摇头,婉拒了他为自己开些伤药的好意。
昨夜云惊澜的确重罚了他,他却生不出丝毫怨言。
若不是他因为一己私怨,没有及时出手,孟千秋也不会遭此横祸,甚至险些丢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