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俩搬到了刘宅偏僻处,父亲没有办法再去管教,只能作罢。
起初,刘和对这些只是随意玩玩,没打算做什么,可几年后,母亲因过于忧心而病倒,大夫回天无力,他便想用这种邪术来挽回母亲的生命。
修习之术,稍有差错便是万劫不复。他技艺不精,还想强上手,结果弄巧成拙,没能救母亲,又害得弟弟刘应大病一场,差点没命。
父亲暴怒之下,将他所有符篆宝器付之一炬。刘和没有吭声,双手探入火中,被烧的皮烂肉焦。就在这时,母亲去世的消息来到。
将母亲下葬后,刘和连夜逃离家中,投河自尽,被发现不对的父亲救了回来。可从此之后,就几乎再也不出门。
他依然玩那些邪术法器,父亲却也不敢再去管教他。谁也不知那偏僻宅院中,怨气在日积月累下已经到了何种恐怖程度。
就这么到苗兰到来,再次让刘和爆发。
慕千昙在心中道:‘所以是因为自己残缺,才无法见弟弟娶亲。加上心中憎恨父亲,才将他的亡魂放在孙女身上。’
李碧鸢感慨道:‘没想到书中一笔带过的事,居然还有这种隐情。不过,若是按照原书发展,刘应就是在不知不觉下,看着父亲在自己面前魂飞魄散啊。’
慕千昙道:‘那样其实更好,现在这结果,未必让他痛快。’
再次望向棺中,男人依然睁着双眼。
刘才良大抵是被他活活饿死的,而他也逐渐疯魔,不知食饭,把自己折腾成这种样子。
他知道自己错了吗?似乎早就知道了。他将母亲的尸身搬到这里来,不断忏悔,说自己又做了坏事。想要再次得到母亲的安慰,想听那句没关系。
但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人死不能复生,失去的永远不会回来。
在弥留之际,他有想起年幼时父亲归来,将装着糖果的袋子抛高又抓住,而后均匀分给两个儿子的过往吗?
邪魔外道有损心性,他本也不是意志坚定之人,平庸者还想剑走偏锋,失手刺死自己的可能性更大。
而刘才良,忙碌一生,只剩亡魂失落。想抱小孙女那么久,在死后得以偿愿,却不知道自己差点将至亲害死吧。
即使是世间最无私的舔犊之爱,也会带来伤害,并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世事难料。
这事情解决后,夫妻两人打算重新给那父母与哥哥安葬,清点家中资产,发现刘和几乎没怎么动过。
刘应将钱数分出一大半,强要分享给她两人,被慕千昙拒绝。又说想留她们短住一些时日,她也摇摇头,只说还有事要办,便再寒暄几句,就此分别。
从刘宅出来前,裳熵再次帮他们抓了次老鼠,最后道:“屋子干净了了,你们重新住下吧。”
这一夜忙碌完,天边已泛白。街上陆陆续续出现行人,瞧见有位仙子居然和猫官走在一起,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两人相对无言的走到街头,前边就是分岔路。裳熵停住脚步,慕千昙不知道她目的,但也停下了。
在穿越之前,她就有段时间没好好休息了,现下又是忙碌一整夜,加上这具原身体就羸弱,还消耗了大量灵力,累的她恨不得立刻睡着。
可显然不行,因为最重要的事情还没办。
裳熵已拿回那袋金子,在手中掂了掂,犹豫片刻,递过来:“这个给你。”
没想到她主动和自己说话,还以为这家伙气还没消呢。慕千昙目光在那袋落了眼:“为何?”
裳熵道:“你方才不是看见这袋金子,才愿意出手相助吗?”
慕千昙嗤道:“你以为我很缺钱?”
曾经确实缺,但是这个师尊袋里法器那么多,应该不是缺钱的主吧?
等回头要好好搜刮那大殿,看看还有什么宝贝。
裳熵观她相貌,这般出尘脱俗之人,的确不像是会为钱出手。歪头琢磨片刻,问道:“所以...你是觉得他家人可怜,才相助吗?”
她已重新戴上面具,只能从那双眼眸会泄露情绪。慕千昙抬眸,正望进那眼中,看到比水还要清冽的眸色。
她会这么问,大概是心中已经被触动了吧,这是个好机会。
慕千昙道:“是。”
瑶娥上仙就是这么善良强大,快来拜我为师吧。
裳熵又陷入沉默,天光初阳穿透枝叶缝隙,落在她身上。不知怎的,慕千昙回忆起昨晚院中,她面具掉下的霎那。
好像书本被翻开来,本以为会看到文字,却是全彩图画跳脸的那种冲击感,实难忘却。
“那这样吧,”裳熵已考虑完全,认真道:“金子我就不给你了,但如果你之后需要我帮忙捉老鼠,尽管来找我就好。”
慕千昙:“...?”
裳熵这么说完,觉得自己处理的不错,甚是满意,便要转身离去。慕千昙将人叫住:“等等!”
裳熵回头看她,似在问还有什么事。
慕千昙道:“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最开始找你是做什么的。”
裳熵回答的很顺溜:“让我拜你为师。”
“所以...”慕千昙挑起一边眉:“你不想修仙吗?”
裳熵道:“我想修仙,但我不想与你一起,更不想成为你的徒弟。”
差点下意识把为什么三字问出口,但稍微回想下就知道原因。慕千昙沉默了。
李碧鸢道:‘呜呜呜这咋办,要不然你和她道个歉,行不行?’
慕千昙道:‘我有什么错?凭什么让我道歉,你想都不要想。’
身体的疲惫感在加重,再不把事情解决而后去休息,慕千昙觉得自己可能要昏迷,便道:“修仙需要资源堆砌,你自己上路根本不得要领。我是天虞门的殿主之一,跟着我难道不是更好?”
这话说出去,她心中也有些许郁闷。
原著中,女主角可是对瑶娥上仙死缠烂打,跟着她一道回宗门后,才好不容易得来的拜师机会。
怎么到她这里,就成了拒绝三连?
裳熵定定看着她半晌,不答反问道:“其实我很好奇,为什么你如此执着于收我为徒呢?”
慕千昙在心中冷笑,要是有的选,她何必这种事?还不是命运压迫?
想到此,她便也随口道:“命运吧。”
谁知,听见这句话,裳熵眼眸亮起来,让人不敢逼视,甚至比初阳还要夺目。
不知何由,她沉浸在命运这两个字中的特殊魅力中,好半天才问道:“若我跟你走,那你会好好教我吗?”
不懂她为何突然变化,但总归是好事。慕千昙:“会。”
裳熵问:“你还会随便打我吗?”
慕千昙神色倦怠,心道这可不好说,口中却是否认:“不会。”
裳熵想了想,又道:“你是信守承偌之人吗?”
完全不是,绝无可能。慕千昙:“我是。”
“那好!”
似乎对她所说之话深信不疑,裳熵神采飞扬道:“从今天起,我拜你为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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