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师仪式非常简陋,简陋到直接没有。
‘所以只要她口头答应我就行了?’慕千昙难以相信,忍不住确认。
李碧鸢道:‘是的,等之后你回到天虞门,再给她挂个名就行。’
‘那我一开始就直接把她抓回去不就好了...’慕千昙无语至极,抬头往上看。香樟树粗大枝干上架着个小木屋,里头正传来叮叮咚咚的声响:‘何必还费劲让她心悦诚服。’
李碧鸢道:‘早晚都要走这一步的嘛...’
木屋门被打开,整理好行李的裳熵从中走出。她嘿咻一声,从树上一跃而下,平稳落地。
慕千昙拿眼打量她。长卷发乱糟糟的,腰间还挂着那袋金子,脸上恶鬼面不愿摘下,身上半湿半干的乞丐衣没换,背上还背着张四角方桌......
等等,方桌?
虽然这事和她关系不大,还是忍不住问:“你打包行李,为什么要带上桌子?”
细观她身上,没有其他东西了。一整袋金粒只胡乱装着,却将桌子七捆八绑在自己背后,像是唯恐它掉下来似的。
“这可是我的传家宝。”裳熵低头确认着身前的绳结,又向后看了眼,将桌子背稳。
那方桌没漆过,还是原木色泽,三尺宽长,淳厚朴素。看不出来哪里值得传家,哪里又是宝。
李碧鸢适时出来解释:‘这就说来话长了...’
慕千昙打断她:‘那就别说,不想听。’
李碧鸢:‘哦...’
要说为什么现在两人还没出发回去,还得从早上说起。
终于将女主收为徒,慕千昙本想即刻回宗门,好好睡上一觉,休息段时间。可这脑残龙非说自己还有账没收,再给她点时间。
一问之下,才知道原来昨日她出门就是为了收账,那户人家之前央她捕鼠,但暂时没钱,所以约后再补,现在正该去收。
再细问一寸,那户人家的地址在林中溪水对面,要过去势必会经过刘家夫妻住的黄土房子,现在倒是明白原著两人是怎么相遇的了。
慕千昙想说那点钱不收也没什么,但裳熵坚持要去,还说人要讲诚信,不能失约。既然约定好昨日见面,因为意外没能去成,至少今天也要去说一下。
和这犟龙争执下去只会浪费时间,慕千昙也就随她去了,反正应当也用不了多久,便自己候在树屋下。
等天彻底亮起来时,阳光都有点晒人了,她才回来,又说不走,先去吃个早饭再说。
“一日三餐要准时,这样才能有好身体。”
慕千昙觉得自己再被她气,就绝不可能有好身体了。本想直接把人抓走,可回宗门之路并不短,不可能一直费力去看她,又放弃了。
要吃就吃吧,又吃不死。
去了早餐摊子,虽然提早就从李碧鸢那里听说这饿龙胃口不小,但面对面的亲眼所见,还是让人难以置信。
五笼包子,三个大烧饼,四根油条,四碗胡辣汤,全都一点不剩倒进胃里,肚腹却依然平坦。猪吃了多少还长肉,填到她胃里只能相忘于江湖。
而慕千昙因为太累了不舒服,只吃了半张烧饼。这般对比之下,冲击感更是指数级增长。
李碧鸢道:‘嗯...你可以把这也当成是女主的能力之一。’
慕千昙抿了口汤:‘有什么是她不能吃的?’
翻出连夜整理好的设定书,李碧鸢一目十行的看过,道了声:‘没有。’
没什么不能吃,没什么不能消化,世间万物的火葬场——女主之胃。恐怖如斯。
李碧鸢挑出原文其中一句,念给她听:‘爱食金银宝玉,亦能吞星吐月,太阳也融化于她掌间。后期的女主就是这么无敌,哦我这句不是。’
经她提醒,慕千昙不由得想到了原著中师尊的结局。
她昨日去找女主时,路途上被李碧鸢科普了部分内容,主要和她这个恶毒女配的角色有关。
言情文中,提到恶毒女配,一般都会想到和女主竞争男主的角色。这本并不是,师尊和男主从头到尾都没见过几面,她的恶,基本都针对女主。
在得知女主是龙族血脉前,这位师尊虽然冷漠,也不愿意多教女主什么,但也从没想过要加害于她。
而在告密者红绸将血脉秘密告诉她后,她动了不该有的贪念。
传闻中,向上天献祭妖兽,可以获得庇佑与奖赏。而妖的品级越高,所得到的就越多。龙这种传说大妖,若是能将她放上献祭台,则能获得一个许愿的机会。
世间修者千万,成神者寥寥。通天之途实在难走,而这个一步登天的机会太过于诱人,没人能抗拒,师尊是俗人,自然也不行。
更何况人就在自己手中,许愿机会似乎唾手可得了...
于是,她一改之前不怎么搭理女主的状态,开始刻意呵护她,培养她,取得她信任,让彼时心思还单纯的女主全身心依赖她。
最后,在女主龙血彻底觉醒之时,将之骗上献祭台,并残忍诛杀之。
结果当然没有成功,重伤的女主掉落熔岩之海,在剧烈高热中沉睡五年,完成了龙化最后进程,一飞冲天。
她出来后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弑师证道。
这是她心态的重要转折点,此后的她,不再轻易信任他人,更加成熟稳重,也逐渐有了大女主真正的风范。
慕千昙听完,认为前面的任务都挺好做,但最后身死于女主手中这点,就有些难以接受。
不是怕死,而是怕死的方式。
因为女主杀掉师尊的方法,是把她吞吃入腹。
“老板,再来两根...哦不,四根油条!”裳熵又点了新菜。
慕千昙搁下汤碗,指尖在桌下碰了碰手背伤口。完全没有愈合趋势,只能用灵力裹着,减轻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