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首离开了。”
“又怎样。”
“他在,吾给你留情面,他不在,吾便要剖开你的脑,看看你头壳里装的究竟是不是石头。”弦上玄收敛温和表情,严肃地拉下了脸。
“嗯——?”紫荆衣再次戒备地握紧羽毛扇,云天极刃即将化现,时刻准备应战。
“弦上玄,苦境云渡山的佛修者,有何资格插手外境外派的事务?”
“站在弦上玄的立场,无——”弦上玄镇定地说,“站在雪非焉与白子墨的朋友立场上,他想挽回的人事物,吾会尽力助他达成所愿。”
“哦?看来你是来做说客的,雪非焉自愿留在魔界,吾尊重他的选择不施营救,但朋友的朋友可不一定是朋友,想与吾攀交情,佛者浅薄了。”
“弦上玄与尹秋君从无交情,但你该庆幸吾现在仍是弦上玄,不用多久,就不再是了,届时你准备如何面对故人?”
“别以为顶着这张脸,吾就会对你心存愧疚,就算是玄鸣涛站在吾面前,紫荆衣也与他两不相欠,以后亦没必要再往来。”
“玄宗的事,吾不记得,你怎样说,吾便怎样听。往事已逝,追之无益,任何结果,皆是己作,今日孤独一身,果报自偿。”弦上玄冷冷瞅着紫荆衣。
“吾会至今日地步,是玄宗挑拨,是挚友背叛,枉费吾一片诚心,错付虚情!”一提起旧事,紫荆衣愤恨地提高声音,摇扇的速度不由快了数分,“吾一生率性而为,恣意狂徉,何等畅快,从不信什么因果轮回!”
“道家无为无争,一任自然,但这自然不是要你失去本心,做人做事只求自己痛快,宽以待己,严以律人,你何时有换位替你那些所谓的朋友们考虑过?你质问昭穆尊从未了解你,你又何曾了解他,又何曾了解雪非焉与玄鸣涛。”
紫荆衣死死盯着弦上玄,怨怼与警惕分毫不减。
“你懂什么是吾的道?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天道归一,方是正道!”
弦上玄恨铁不成钢地叹道:“正是你所谓的率性道,一步步引你至如今这般田地。你以为的率性,放任残害千百人命,不是道,是恶根。你以为的率性,跟随叛徒为虎作伥,不是道,是盲目。你以为的率性,不辨是非一意孤行,不是道,是昏昧。”
紫荆衣怔了怔,别过头冷哼一声:“大错已铸,金鎏影是彻头彻尾的叛徒,吾亦同样,不必用放任,跟随,盲目等字眼试图为吾开罪,吾不会领你的情。”
“同,也不同。”弦上玄靠近一步继续说,“至少你愿意回头,哪怕是经历了血的教训。然而一旦金鎏影肯放下隔阂向你赔罪,你仍会回到他身边继续为他冒天下之大不韪。”
“金鎏影短视近利,绝不可能道歉。”
“怎不会呢,他若失了鬼梁天下这个助力,又受魔界压制,独木无援的情况下,权衡利弊,怎不会回头求你重修旧好?别忘了现在的异度魔皇,可是玄鸣涛的半身,金鎏影岂肯臣服仇敌座下。”
“原来你今日不是来借不解之护,而是来游说劝吾彻底与金鎏影断绝联系。”紫荆衣声音突转尖锐,“千年情义,怎能说断就断,他虽不义,吾不能不仁。吾最多只能保证不再为金鎏影作孽,却不能助你杀他。”
“吾曾见过先宗主的绝笔,信中着力为你求情,言你重情重义,只是误入歧途,现在看来所言不虚。不过重情错了对象,害己亦害人,吾非是劝你断情,而是望你识理,明辨做人最基本的是非善恶。”
弦上玄苦口婆心地说:“朋友不是口头称呼,更该尽规劝引导之责,当他深入不归路时,要积极想办法助他赎罪消业,以免来世再受罪业缠身。当年疏楼龙宿与阇城嗜血一脉为伍作乱中原,人人喊打,处处逢杀,吾等苦心费力将他导回,如今悔过,他依然是众人爱戴拥护的儒门龙首,你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