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鸣涛傻了眼,怔在原地不敢回头看身后的一页书和灵心异佛,他们似乎也很是惊异,但木已成舟,总不能再把树拔了吧……
“看来此树与云渡山缘分不浅。”一页书漫不经心地说,他好像并没有因为树种变异扰乱云渡山地气而不满,完全没把一株小树放在眼里。
“抱歉……吾也不知为何会变成这样……”玄鸣涛紧张得蹭蹭冒汗,支支吾吾地道歉着。
那厢灵心异佛圆场笑道:“月华既已生根抽枝,繁花正盛,与云渡山融为一体,便是云渡生灵之一,此后云渡山添了飞花,风景更盛也。”
“小道还有个不情之请——”既然走到这一步,玄鸣涛壮着胆子得寸进尺地问,“道友可否允许吾在月华之上悬挂箫笛?以自然迴风为动力,听天籁于近侧。”
不及一页书回答,灵心异佛忙帮腔说:“迴风和花听天籁,尽得自然之工,正和天人合一,妙哉!”
看这俩人一唱一和,其实一页书早就默认了听箫是一件舒心的乐事,他想起这几日夜间听闻的堪比天籁的箫声,玄鸣涛技艺一流,总能奏到人心里去,如今若悬箫花树,倒也具足风雅,很难不答应。
这可乐坏了玄鸣涛,他存了自己的小私心,想着既然已经在云渡山种下一棵花树,不如就顺应天意装饰一棵跟银盌盛雪差不多,挂满箫笛的花树,正好能圆满他的海天双本命。
前几天雕一半的半成品这会儿派上用场了,这些木管子资质不足以上战场,做不了承音兵器,留在这清静佛山当娱情乐器却绰绰有余。
玄鸣涛一股脑将未雕完的箫笛全部化到石桌上,灵心异佛帮他一起打磨挂枝,很快就把月华树点缀换新一番。
云渡山的迴风穿透箫孔奏出不成调的曲音,这座空寂千百年的佛山,第一次有了些许人情味,不再是单纯的鸟鸣虫声。
后来,总是无比靠谱的秦假仙带来了玄鸣涛所需的消息,趁着两位大师禅修,属于玄鸣涛的自由活动时间,他悄悄化光离开了云渡山,数刻之后当即回返,心满意足地抱回自五岳山心取得的晶莹白玉。
桃木琴是小墨师兄送给玄鸣涛的,再转赠龙宿怎么都说不过去,白玉琴是必须的,而且还得玄鸣涛亲手制作才有诚意。
就算没了紫金箫白玉琴,剑子以后也会顺应天时遇到龙宿,并不影响三教顶峰的基本天数。反正这对琴箫如今是专属于玄龙两人的友情见证了,玄鸣涛收得心安理得。只要保证龙宿的诗号不改变,其他都不成问题。剩余的时间很富裕,足够好好设计,斫把漂亮的琴。
又是一个祥和晴朗的夜,两位大师皆在各自的禅房中入定静修,独玄鸣涛一人在前山悠然地览夜色,品箫笛。轻手抚过已经完工的白玉琴,剔透的白玉在月色照映下泛着微微光晕,琴面细细雕刻的五爪龙痕栩栩如生,似以琴为海乘风腾游。
玄鸣涛突发奇思,想试试能否人为操控气流转向,让树上的箫笛配合自己的琴音,共奏出特定的旋律。
抱琴在月华树下盘膝而坐,以心行气,以气通神,纳流风于己身,凝内元于指尖。七丝云綵所制之弦水火不侵坚韧无比,承功瞬间发出绝佳音色。余劲荡开周遭飞花,音波扩散,流风走向随之改变,根据玄鸣涛拨弦转化的太极之势规律而行,依次穿过箫孔,与琴声缓缓契合,带出了玄鸣涛想要的旋律。
功法控制熟练后,琴箫的天然和声愈发融洽,不仅流风箫声,连飘落的月华花瓣也随着气劲旋绕周身翩翩起舞,恍然精灵月下相伴,花间天籁已达化境。
这首玄鸣涛自己谱的曲子,能在云渡山完整演绎,不论内中的两位大师是否能听见,都已然圆满了忠粉最殷切的愿望。
且尽一曲逍遥意,归去征战不知年。有生以来,从未如此刻欣悦畅快,什么道魔大战,什么神州血劫,统统被暂抛脑后。
全心沉浸曲中,竟没察觉有人靠近,直至一曲终了,飞花暂歇,玄鸣涛方才醒过神来,发现一页书已在近旁聆听许久。
“咳咳,献丑了……”玄鸣涛腼腆地说,忙起身拍去身上落花,恭敬向一页书颔首行礼。
“道友琴技比箫笛更佳,堪称绝响也。”一页书毫不吝啬地夸道,顺手袍袖一动,将被玄鸣涛弄乱的落花一气尽扫。
“赞缪了,小道之琴在玄宗只是普通尔尔,吾师兄师姐的琴技更加巧夺造化。”玄鸣涛谦虚浅笑,收纳白玉琴,在一页书的邀请下一同就坐于石桌边。
“玄宗人物风貌着实使人好奇,等来日道魔大战结束,吾倒想去道境游历一番。”一页书化出茶具开始泡茶,熟悉的大红袍茶香很快弥漫开来。
“大红袍?”玄鸣涛皱起眉,犹豫地说,“有些话不知该不该预先说明,有些天机不知该不该提早点破。”
一页书沉吟一声,考量道:“吾见道友这几日时常夜观星象,莫非自星象中透察了天机?”
“非也,吾所观者非是星象,而是天眼中所见之未来。”玄鸣涛拉起神棍范镇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