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佛家六神通之中的宿命通?能知自身及六道众生之百千万世宿命及所做之事?看不出道友竟已达此种境界。”一页书笑了笑,语带调侃。
“一页书,书大啊,吾不是佛……”玄鸣涛愣了愣,立刻摇头道,“吾也非神,怎可能通晓万世。吾所见者,仅是个别生命体的个别未来片段,冥想中窥得部分天命,以求早作防设,不使遗憾扩大。”
一页书并不介意别人怎么称呼他,还真是完全不着相,名字不过是区别个体的一个称呼。
“哦?窥天之秘,本非常人所能,道友有此能为,却不可妄言天机,否则恐将遭到反噬。”
“吾明白,但……”玄鸣涛低头又盯着书大给他沏的那杯大红袍,“有些事情不吐不快,有些劫数若不告知你,吾心难安。”
不及一页书阻止,玄鸣涛当即念道:“武皇非真,武义无义,锦囊天书,慎避棺材——”
刚说了几句不押韵的预言,云渡山上方的晴朗夜空就变了色,一团团稠密的黑色浓云迅速聚集,云中隐有赤红闪电流窜。
“这……”玄鸣涛惊疑望天,他不是没有命星在世的吗?为何天罚能找到他?
“道友不可再说——”一页书见状况不对,连忙提元纳劲随时准备抵抗天雷。
泄露天机就是该遭受雷劫,哪管有无命星,玄鸣涛紧紧抿嘴踟蹰片刻,心中做下决定。他既不想让灵心异佛死,也不想看书大成天受伤牺牲死去活来,旁敲侧击地透露一点,能挽回多少是多少吧……
“三途有灵,邪毒染素,天河运棺,七彩藏诡,黄埔——”
声未落,赤雷降,生生将两人面前石桌劈得粉碎,未饮的一整壶大红袍跌落在地,两人迅疾无伦闪避一旁,一页书同时施展金刚护罩抵御余雷。
玄鸣涛仍不死心,仗着有一页书相护,语速极快地将书大未来将遇之劫一一道出,幸好一页书修为超凡入圣,区区天雷无奈他何,要不然今日这逆天之举,玄鸣涛早被劈死数十回了。
乌云散去,夜空恢复繁星满天的晴朗,心有余悸的玄鸣涛努力平复气息,又坐回一页书修葺完整的石桌边。若非没时间留在苦境与本命并肩作战,他又何苦冒天意之大不韪,非要提前剧透。
现在这样也好,总算可以稍稍放心,就算自己回了道境,在苦境的本命也应能顺利趋吉避凶。玄鸣涛毕竟只是看了剧,虽然了解剧情,却错算了两境战事爆发的时间段,道魔大战根本比苦境动荡更早了百年。
“多谢道友舍命相告,但以后不可再行泄露天机之事,否则有损命格,命不久矣。天意自有轨迹,人定也能胜天,相信未来,众生一定能避开劫难。”
一页书心里很感激玄鸣涛不顾自身安危,将苦境未来祸端预先告知自己以便做下防范,重新沏了壶大红袍招待。
“道友,莫忘了吾所言的天机,这大红袍——”玄鸣涛意味深长地注视着一页书,“茶是好茶,由吾友所泡更是世间绝味。但,不论如何它都是大红袍,只怕避不了失味的结局。”
“人有其心,茶有其味,不失吾心,便不失茶味。道友宽心,吾知晓该如何处理。”一页书沉稳的语气倒是令玄鸣涛心安,看来他当真听明白了那些歪八七糟的预言诗。
“只要吾友安好,吾干了整壶大红袍也无所谓。”玄鸣涛说着,终于肯捧起大红袍与一页书的茶杯轻轻碰盏,随后当成烈酒一般仰头豪饮一干而尽。
“你也要保重自身,一页书还等着吾友下回再来苦境时,一同畅谈天地。”
“一言为定——”
……
离跟金鎏影约定一起回道境的日子就在眼前,这一去还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本命,玄鸣涛拒绝让灵心异佛一直送下山,跟书大告别,再次约定道魔大战相助一掌后,便独自踏上了归去的路。
“从征万里走风沙,南北东西总是家。落得胸中空索索,凝然心是白莲花。”
一步一吟,踏碎满地星辰,在朗月夜空的归途上,玄鸣涛收敛所有不舍情绪,慨然离开憧憬多年最渴望久居的云渡山。
山顶,一页书驻足在落英缤纷的月华树下闭目聆听,满树箫笛竟随风起调,为道者吹奏一曲别离。日日心血浇灌没有白费,果真万物有情,而佛,亦非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