蛾 第九章

盲船 普通的鹿 1884 字 9个月前

今天同学聚会上,他和人谈完正事,又被黄显光拉住多喝两杯。黄显光喝酒从来都不是个,向来是先给自己放倒,今天也不例外,喝多了就开始胡诌,大咧咧地埋怨江畔怎么不带弟弟来。

江畔好笑,说合着他弟弟是拿出去到处给人介绍对象用的?

“那你可真的太有病了,这正值青春年少,谈谈恋爱不是正好吗,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在和尚庙里过啊。”黄显光指着他笑骂,又腆着一张脸自卖自夸,“我没病有钱,知根知底,和我谈恋爱既没有金钱损失,也没有被割腰子的风险,回头上我们医院看病,还能享受家属待遇走vip通道。”

江畔上上下下地评估着黄显光,多年的朋友,确实没看出什么好,“只是,我问你,”他想不明白,“你喜欢赵见初什么?你怎么就肯定他一定喜欢男人?”

黄显光酒劲上头,嘴里开始颠三倒四,“多好啊……往那一坐,乖乖,跟以前一模一样乖乖的。”

紧接着就是胡说八道,“我这眼从没看错过,怎么可能直,他绝对不直——我天天在人堆里,他不可能直我告诉你——”

再然后就闹着给赵见初打电话。这个醉汉掏出手机,江畔坐在旁边,清清楚楚地看见赵见初那张证件照头像,就明晃晃地在黄显光微信聊天列表的最上面。

此刻他再若无其事地打量着赵见初,看不出来是,也看不出来不是。

他觉得有一件事黄显光说得没错,赵见初似乎一直都是那个样子。小时候闷闷的不大活泼,十几岁的时候也是话不多,做事讲话总一副温吞吞又认真的样子,等到了二十多岁仍旧是这样,他似乎没有长大也没有变得更成熟,就像一颗自顾自旋转的恒星,自顾自地散发温热,以至于江畔从来都没有那种真切的感受,感受到原来被他提溜着的小跟屁虫已经变成优秀到足以让别人怦然心跳的成年男人。

江畔坐在那里盯着赵见初,试图想象他和别人谈恋爱的样子,男的,女的,牵手,接吻,将眼前这副模样袒露给另一个人看——忽然就想得很不高兴起来。

他问:“你就打算一直在宿舍住下去?”

赵见初正在和一小块鸡脆骨较劲——他总觉得最近左下有颗磨牙发酸,尤其是在咬硬物的时候,格外不对劲,他的解剖也学过口腔,心里估摸着不是好兆头。

江畔问得突然,他抬头时嘴里含着那块没咬烂又吞不下去的脆骨,脸颊鼓鼓囊囊,含混不清地反问:“你听说什么了?”

“你一直住在宿舍也不方便吧。”江畔避而不答,“前阵子他们有人把女朋友领回去,还闹了大笑话。”

今年有个新来的警员,培训期住在宿舍里,违反规定带女朋友回来过夜,弄出些动静,闹出一场大乌龙。第二天传到上级耳朵里,连累江畔也平白跟着挨顿训。

赵见初当时就现场,还是引发乌龙的罪魁祸首,当然比江畔更知道现场的尴尬。理论上说江畔挨的那顿训,也有他的功劳。要不是他非说隔壁的动静听着像心脏病发作,心肌梗死痛得叫就是那种声音,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在临床听过——

赵见初的耳根有点红:“都怪那小张当时不吭声,我们在外面敲门喊他,他死活也不应门。我真的以为他在里面不行了,没动静多吓人呐。我还想着入岗培训前不是有体检吗。怎么能有这种事……”

江畔当时知道了前因后果几乎要扶额,但现在回想起来并不是无迹可寻——正常讲,这么大的男人该有的经验都有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他那时只当是赵见初这小子看不惯同事违规,故意装傻捉弄人,现在想来,完全就有另一种解释。

“早点搬出来其实也好,”江畔试探着说,“你总要独立出去,总不能在宿舍里住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