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研司是看不懂的，于是问道：“这一部分代表什么？”

杭启新舔了舔嘴唇，神色黯然。

一旁的莫宁只好说：“从数据上来看，我们认为在这三天的时间里，乐平妹妹的抑郁症复发了。”

下一刻，柳研司的目光落在了杭启新的脸上，他想劝他不要多想，不要难过。杭启新的注意力完全都在数据上，不知他是喃喃自语，还是对身边的朋友说：“那几天我住在科研所，我逼着那些人查出是谁泄露了数据。我以为乐平没问题，我以为有了脑膜她就是个正常的小姑娘。打死我，我也没想到她的抑郁症复发了，我tmd什么都不知道。”

愧疚与自责卷土重来，杭启新站起来走进了厨房，

他不想在朋友面前失态。柳研司很担心他想要跟过去劝劝，被莫宁按住了：“乐平的事回头我会跟你说，现在不要跟他细谈。”

柳研司诧异地看了杭启新一眼，莫宁把他往回拉了拉，说道：“在警局已经闹过一回了，幸好有郑医生在，我要感谢郑医生。”

柳研司能够理解杭启新的心情，而这时候他也的确帮不上什么忙。莫宁把ipad从他手里拿过来，吐糟自己：“我发现，不管到什么时候，你们谁都能失去理智只有我不行，我得时时刻刻保持中立冷静。对我好点儿啊。”

柳研司没接他的话茬儿，听着他继续说数据结果的事。

“根据这三部分的数据分析，我们圈出三个时间点来。8月27号之前，乐平妹妹已经开始恋爱了，数据是正常的。从8月31号开始…”莫宁指着第二部分一段被写了批注的数据，说道，“8月31号14：15数据突然下跌，出现混乱情况。简直是断崖式

的下跌。”

柳研司的脸色沉了下来，问道：“在那个时间点上，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对。”莫宁给与肯定，“所以，这是一个时间点。而这件事情一直延续到9月8号。而且，从9月6号开始乐平妹妹的抑郁症复发了。所以9月6号是第二个时间点。”

柳研司的手指滑动ipad屏幕，看到9月6号晚上20点左右有一个时间段的批注，一旁的莫宁说道：“我不会像启新那样一项一项的给你解释。咱单说结论吧——这些数据的结果说明，在9月8号的18：30到19：30之间，乐平妹妹的数据有一定性的回升，趋于稳定，但是到了晚上20：30——21：30之间，刚刚稳定回升上来的数据又乱了，有些数据甚至跌到了比第二部分数据更低的程度。所以，9月8号20：30——21：30之间，是第三个时间点。”

听到这里，柳研司完全掌握了情况：“第一个时间

点8月31号，本来非常快乐的乐平发生了什么事导致心情非常低落。第二个时间点9月6号，抑郁症复发。第三个时间点9月8号晚20：30——21：30之间，数据再次下跌。”

莫宁打了个响指：“这就是找到的三个时间点。接下来，我们要搞清楚8月31号下午2：15发生过什么，9月8号晚20：30——21：30之间发生过什么。”

“有线索了吗？”柳研司问。

莫宁点头道：“之前，我去过那个相声茶楼，茶楼老板提过一件事，乐平妹妹最后一次去听相声是一个人去的，当时她坐在前排最好的位子上，别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她一点反应都没有。那位说相声的老师比较在意乐平妹妹的情况，演完出特意跟她说了几句话。我怀疑那天就是9月8号。所以我跟茶楼老板约好，等会要去见那位相声老师。但是关于2017年8月31号，这个查起来就很难了。”

真的难吗？柳研司怀疑，在莫宁的字典里根本没有

这个字。于是，说道：“其实你早就想好了，是吗？乐平不好查，还有个孙铭。最简单的从他的行程开始查。”

知己啊。莫宁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张打印纸放在了他的手里，说：“我查了2017年他所有的机票，火车票还有高速公路的通行情况。2017年8月29号孙铭飞往莫斯科，9月4号回到尚海市。”

“然后呢？”柳研司问道。

“什么然后？”

这一次，换是柳研司促狭地看着他：“我不相信你只查了他的出行情况，你想得要比我多，你还查了他什么？就算还没有结果，我也想知道。”

莫宁困扰地挠挠头，随即无奈一笑：“好吧，我的确是还查了其他的情况。”他瞄了一眼厨房的方向，压低了声音说，“我想调查乐平妹妹手机的通话记录。你先别着急，小马才跟电信局那边联系上，要等到9：00以后才能开始调查。而且我也不能保证百分之百的把握可以找到线索，所以才没跟你说。”

莫宁是不会对还没有产生结果的事情下任何定论的，他伸手拍了拍柳研司腿，弯腰靠过去，低声说：“咱俩心知肚明，梁慧慧的出现已经打破了局面。泄露数据的那个人，制造车祸的幕后者，肯定睡不着觉。这人吧，就怕慌，一慌才容易出错。”

柳研司琢磨着他的这番话，随即也弯下腰靠近莫宁，低声说：“我还是怀疑孙铭，他要为乐平报仇，肯定不会放过我父亲。”

“非也。”莫宁似笑非笑地说，“有一点你没办法解释。如果是孙铭制造了车祸，为什么要选在梁慧慧攻击科研所电脑系统的那天晚上？”

正如莫宁所说，孙铭为了报复父亲而制造一起车祸，怎么好巧不巧的选在了梁慧慧攻击科研所的那天晚上？如果大胆假设——梁慧慧、父亲、孙铭是同一战线的盟友…

不对，这是一个悖论。

莫宁看了眼时间，挺直了腰板，说：“见过那相声老师，我还要去一趟科研所见赵华彬。”

“关于梁慧慧？”

莫宁无奈地说道：“不止。你不是想知道那两份英文资料是不是从同一个打印机里出来的吗？我得巧立名目，把打印机带回警局检查。”

说到这里，柳研司才为刚刚挤兑他的事儿感到内疚。许是看出了柳研司的心理活动，莫宁又笑了：“你要真觉得委屈我了，回头好好补偿补偿。”

“怎么补偿？”柳研司问他，“你还缺什么吗？”

“我缺的东西多了。”

“给你，你敢要吗？”

“不敢，我认怂，行了吧？”

话说到这里，莫宁站了起来，大声说道：“该走了，等会儿还要堵车呢，早点走。”话音落地，又想起了什么似地弯下腰在柳研司耳边说，“你别见着她就炸毛，收收脾气，一个失忆的，你说你跟她生气犯得上吗？”

柳研司点点头，只当是答应了莫宁的劝慰。

莫宁去卧室叫郑敏仪和汤愿。

郑敏仪拉着汤愿的手，叮嘱：“情况你都记下来了，有什么问题你随时给我打电话。”

汤愿磨磨蹭蹭站起身来，跟着一起往外面走，快要走出卧室的时候突然又站着了：“敏仪，我有点怕。”

郑敏仪眼睛一瞪：“汤怂怂，你给我省点心啊，我昨晚一宿没睡，待会还有事要出去办呢，你乖一点行不行啊？再说了，那位是我和启新的朋友，一定会照顾好你的。你别胡思乱想。”

汤愿苦着脸。

莫宁等的不耐烦了，催促道：“走了，走了。”

郑敏仪揽着汤愿的肩膀往外面带，边走边说：“我会尽量提前去医院陪你的，你就不要再固执了。”

汤愿想着也是这么回事，便跟着她走出了我是，到了客厅打，除了对杭启新微微笑了那么一下，另外两位她可笑不出来。

莫宁把ipad塞进杭启新的包里，叫道：“说到都准备好了吗？该去医院的去医院，该跟我走的跟我

走。”

汤愿见着两个朋友都要走了，下意识往郑敏仪身边蹭了两步。柳研司缓和了一下脸色，拿了件自己的外衣走过去，递向汤愿：“我们需要叫车走，外面冷，多穿点。”这都是为了莫宁，完全不是为了她！

甭管为了谁，郑敏仪见柳研司都放下姿态肯退一步了，忙对身边的怂怂说：“他人真的特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