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甜品店，点了一碗红豆汤。喝到一半，拍了照，发给弟弟。

很快，弟弟的信息回来——imissmymother.

柳研司鼻子一酸，恢复弟弟：等我回去给你做红豆汤喝。

信息刚刚发送出去，一通电话打了进来，是陌生的号码。

柳研司接听来电，对方一出声，他便知道是何院长。

“方便说几句吗？”何院长开口问道。

“方便。您有什么事吗？”

何院长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其实，我想跟你见个面。就现在。”

柳研司琢磨着，何院长八成是知道了汤愿做记忆提取的事，但是想跟自己见面是因为什么？

何院长的提议，勾起了柳研司的兴趣。

“可以。您在哪？我过去。”

“我就在你家楼下。”

柳研司怔住了。

“回家吧。”

回家吧，让他百感交集。

回家的路上，刘柳研司终究没想明白，何院长的突然来访是什么意思。直到见了面，看到何院长脸上淡淡的温和，才明白些原因。

请何院长进了屋，柳研司去厨房准备了两杯水。回到客厅的时候，看到何院长正在看着父亲的遗像。

“请坐吧。”柳研司说道。

何院长转身坐在柳研司对面，开口前，笑得更加温和。

柳研司陪着笑脸，坦然地问道：“昨天，我本来想去见见您的，临时有事耽搁了。您来找我，是因为汤愿，还是因为杭乐平？”

“都有吧。”何院长说道，“汤愿给我发了一封邮件，我太忙了，昨天晚上才看到。”

说着，何院长从包里取出平板电脑，打开来，递给柳研司。

汤愿给何院长的信，柳研司是很想看看的。

信的开头，汤愿写得非常客气。

何院长您好，非常冒昧地给您发了这份邮件。我是想跟你说两件事。您已经知道我跟柳研司发生了没办法解决的矛盾，我想跟您解释一下，这件事真的不怪他。是我在二十年前对不起他们一家人。

柳研司眉头一紧，拿着平板电脑的手下意识地使了使劲。

信中接下来的叙述很详细，几乎把每个细节都写出来了。关于二十年前的那件事，汤愿在叙述清楚之后，添加了一段——是我对不起柳伯伯，我欠柳研司的这辈子可能都换不清了。

除了您，我没有任何长辈了。所以我肯定求您，转达柳研司一件事。这件事由我告诉他不合适，他也不会听的。

看到这里，柳研司心中泛起狐疑——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他急着往下看。

——柳伯伯曾经给柳伯母和他写过很多信，但是都没有邮寄出去。这些信我也不知道被柳伯伯放在哪里了。我觉得，他应该看到那些信。您能把这是告诉他吗？顺便帮他找找那些信。

柳研司问道：“您知道那些信吗？”

何院长遗憾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柳研司拿起水杯，，浅浅地抿了一口，轻声问道：“您相信汤愿的话吗？”

“我信。”何院长向前坐了坐，定睛望着面前的年轻人，“我知道你父亲一直放不下你和你的母亲，所以，他会写信，我相信是真的。”

柳研司正要说话，何院长微微抬起手，让他稍安勿躁：“小司，我不知道这二十年来你为什么不回来看

看他，甚至一点联系都没有。初见你的时候，我是很生气的。”老人叹着气，“我…”

“到此为止。”柳研司没让何院长把道歉的话说出口，“您没必要对我道歉，我也不想提起二十年来为什么不回来。他们都已经不在了，是是非非也让他们都带走吧。我不想再提，至少在所有事情没解决的时候不想提。”

话说道这个份儿上，何院长也是无可奈何，可终究还是过意不去。

为了转移话题，柳研司问道：“关于杭启新妹妹的事，您了解多少？”

这事，再次让何院长为难。之前，他几次都说不知道这事，可如今再说不知道，便是不合适了。看着面前的年轻人，他似乎早预料到自己熟悉内情，被拒绝的时候，不追问，也不为难，现下再提起那件事，也没有埋怨他的意思。

真的是个好孩子。

何院长微微一声叹息，遂道：“我知道的并不多，你父亲也只跟我说过一次。”

“他说什么了？”

“关于杭启新。”何院长说道，“他觉得对不起启新那孩子，但是当时的情况的确不合适深究。”

“为什么？”柳研司不解。

何院长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时候，他刚刚把脑模植入脑内。就是说，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脑模的最后研究。”

原来如此。

柳研司的心情沉闷了下去：“我父亲没告诉杭启新这一点，是吗？”

“这么说吧。他植入脑内的脑模并不是完整版，促使他这么做的原因有两个。一，杭乐平的自杀；二，脑癌已经影响到了他的工作。”

柳阔文自知时间不多，而若是要追查是谁泄露了数据，势必会影响他对脑模的研究。然而，患脑癌这件事，不能告诉杭启新，所以，柳阔文没有给杭启新半句话的解释，背了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