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柳研司陷入了沉思，何院长开口说道：“杭乐平自杀后，你父亲跟我说过，如果不解决脑模监控必

须经过人工这个难题，脑模技术就不算是成功。”

柳研司点点头：“我听杭启新说过一些。他认为监控数据，会衍生很多危险性。”

“是的。杭乐平就是个例子。”

“我不明白，杭乐平究竟为什么自杀。”

柳研司的问题，是很多人都想知道的。何院长犹豫了一下，长叹了一声：“这是你父亲最后悔的一件事。”

柳研司安安静静地等着答案。

——

一个人活在世界上，必须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确定如何得到想要的种种，并且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这是价值观，也是道德观。

一样米养百样人。有意思的是，有彻头彻尾的利己主义者，却没有完完全全的利他主义者。

生而为人，骨子里都有一份“自私”。

那么，在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完全不自私的人呢？

若是把这样的人放在柳研司面前，他会很有兴趣地说：完全不自私？我试试…

若是把这样的人放在莫宁面前，他会搓着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说：走开走开，不要吓唬我。

若是把这样的人放在杭启新面前，他会先给你一个白眼，说：吃饱了撑得？关我什么事？

杭启新自认不是圣人，也不是君子。所以，他有自私的一面。但是相比忽然跑来找他，问自己自私不自私的赵华彬，他还是觉得这人真的挺自私的。

“你跑我这来，就是问我，你自私不自私？”杭启新诧异地看着赵华彬，问道。

赵华彬随手关上了房门，把充满好奇心的峰哥关在了外面，随后说道：“当初劝你放弃起诉，是为了脑模技术。那时候我不觉得自己的决定哪里有问题。我也没问过你的感受。”

杭启新闻言冷笑了一声：“你现在来问，不觉得多此一举吗？”

赵华彬抹了把脸，郁郁地说：“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那时候…”

“打住。”杭启新截断了他的下文，“我不想跟你谈这事，我这里也不欢迎你。趁着我没发火，赶紧走

。”

赵华彬并没有走，而是从容地面对杭启新的愤怒，说道：“我要跟你谈谈2017年的事。”

杭启新闻言，攥紧了拳头。

赵华彬继续说道：“我还是那句话，不管是不是他，我都会保他。”

“然后？”

“我要说的重点是你离开科研所之后的事。”赵华彬指了指椅子，让他坐下，“那段时间，柳老的脾气很不好，手底下的人整天战战兢兢的。那时候我没留意到他的异常，现在想想，的确有点古怪。”

“究竟什么事？”说着，他坐了下来。

赵华彬说：“大概是你离开半年的时候吧，有一次，他发脾气骂了数据部的一个分析员。因为分析员搞错了数据，耽误了工作的进度。柳老非常生气，把那个人开除了。”

杭启新想了想：“我知道老师的脾气，这事他干得出来。”

“前提是那名分析员真的出了错。”

“什么意思？”

赵华彬拿出一张打印纸来，说：“这是今天早上打印出来的。这个人什么时候离开的科研所，为什么离开，档案里写的很清楚。我也跟王斐核实过，但是王斐告诉我，档案上写的原因是假的。那名分析员虽然犯了错，但是并没有影响任何工作。“

杭启新越听越糊涂：“如果那个人没有影响工作进度，老师不可能那么大脾气。而且，档案上的离职原因，是谁写的？”

“柳老本人。”

杭启新更糊涂了。

赵华彬说：“我说的再清楚点吧。柳老故意找茬儿，开除了这个叫梁慧慧的分析员。”

“梁慧慧？”杭启新仔细回忆了一番，“没印象。”

“说实话，我也没印象。”赵华彬把打印纸放在桌子上，“你看看吧。”

杭启新展开纸张，上面有一个女孩子的打印照片。短发、圆脸、微胖、戴着黑框眼镜。乍一看，挺普通

一个女孩儿。

“还是没想起来。”杭启新放下打印纸，“你怎么突然把这事翻出来了？”

赵华彬抿抿嘴，挑眉看着杭启新，又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打印纸来，放在桌子上：“你再看看这个。”

杭启新拿起第二章打印纸，展开。上面还是一张打印出来的照片，与之前那张不同的是，这一张照片上有了环境。

幽深的走廊，看似像是房门一样的深色轮廓，还有干净的反光的地面。吸引杭启新的是，一个头发齐肩的女孩儿，圆脸、大眼睛、她的手里拎着一双很脏很脏的鞋。

这女孩儿正是梁慧慧！

杭启新下意识地站了起来：“汤愿的记忆提取！？”

赵华彬点点头。

柳阔文在医院失踪的那天晚上，汤愿在走廊里遇到一个人。她的记忆中只有一双很脏的鞋。莫宁也好，柳研司也好，杭启新也好，大家都想知道这个人是谁

。正因为这样，汤愿决定做第二次记忆提取。

而今，赵华彬把打印出来的照片送到他手里。杭启新只觉得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