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六点半，郑敏仪回到家里。一打眼儿，看到杭启新从厨房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围裙。

那围裙上的图案是汤愿画得“蜡笔小新”跳舞，翘起来的小pp旁边，写了四个q版字“来快活呀”

郑敏仪微微一怔，随即捂着嘴，噗嗤一声，乐了。

杭启新郁闷地把围裙解下来，丢在一旁，说道：“你说最好不要吃外卖！”

“是，是的。”郑敏仪捂着嘴，忍着笑。

“那你回来做！”

“我，我没时间。噗。”

“噗什么噗！没见过男人穿围裙啊？”

郑敏仪摆摆手，忍着笑，说道：“见过，噗！”

又噗…

杭启新有点恼羞成怒，拿了东西就要走。郑敏仪一把拦住他，使劲抿着嘴：“吃，吃完再走，再走吧。”

“好意心领。我带一天孩子了，也该你换班了。”说完，杭启新把小本子塞给了郑敏仪，换了鞋走出她的家门。

郑敏仪翻开小本子，看到上面记录了一天来照顾汤愿的情况，以及接下来需要注意的问题。

这时候，汤愿从卧室走了出来，看到郑敏仪嗷一嗓子：“夫人呐，你可回来了！为夫想死你了。”

郑敏仪无奈地想：难怪杭启新在小本子上记录了一条：行为有些古怪，似有记忆错乱现象。症状为胡言乱语，胡思乱想，胡搅蛮缠。请多加注意。

其实，这不是什么奇怪现象，在没有出车祸之前，汤愿一直都是如此逗比。

郑敏仪沉定自若地抓起汤愿的手腕，看了眼提示器上的时间，每一小时重启一次，现在是29分钟，就是说29分钟之后，记忆会重启。汤愿还要再温习一遍dv里的内容。

“先吃饭。”放下手里的东西，郑敏仪推着汤愿往客厅里走。

汤愿回头瞥了眼玄关：“杭启新呢？”

“回家了。”

“怎么不留他吃顿饭啊？”

“来日方长。走啦，先洗手。”

杭启新的手艺还不错，至少郑敏仪吃了一口觉得很香。把每道菜都尝了一遍，觉得今后应该让杭启新多发挥发挥。

正吃得来劲儿，郑敏仪忽然发现汤愿的表情有几分古怪：“怎么了？不饿吗？”

汤愿摇摇头，说：“这也太淡了。”

“淡？”不淡啊。郑敏仪起身去拿了点盐，洒进汤碗里，“这回可以了，喝吧。”

汤愿拿起勺子舀了一口汤进嘴：“还是没味道啊。”

郑敏仪拿起汤勺喝了口汤，被齁着了：“这还淡？”

“真的没味道啊。”说着，汤愿夹了一筷子的番茄炒蛋，送进嘴里，吧唧吧唧，“他是不是每个菜都忘了调料？”

郑敏仪闻言猛地一愣，随即用筷子沾了些盐送到汤

愿嘴边：“张嘴。”

汤愿乖乖张嘴，把筷子上的盐都舔了。

“怎么样？”郑敏仪问道。

汤愿皱着眉头，瞧着桌子上的盐罐儿：“假冒伪劣吧，不怎么咸。”

郑敏仪无奈地长叹了一声，说道：“顺行性失忆症会有味觉失常的症状。”

“啥？我没味觉了？”汤愿脸色苍白，神情如遭雷劈！

这个表情仅次于她得知柳阔文去世的消息时流出来的惊恐表情了。

“暂时的，间歇性的。”郑敏仪安慰，“不是完全没有。”

汤愿离开餐桌，把橱柜里的调料都拿了出来，挨个尝了一遍。郑敏仪问她：“是不是还能尝出点味道？”

“嗯，辣椒油和陈醋我能尝出来。”说着话的功夫，一手辣酱油，一手陈醋，回到餐桌旁，在郑敏仪惊讶的注视下，把这两种调味料都倒进了米饭里。

辣椒油陈醋拌饭，这是什么重口味啊！

郑敏仪翻开记事本——杭启新记录过的早餐和午餐都是正常的，并没有出现未觉失调的现象。她拿起笔，记录新的情况：晚饭时，味觉失调。只能尝出酸和辣。

“汤愿，杭启新还你手机没有？”郑敏仪问道。

汤愿从口袋里拿出自己的手机，递给她。郑敏仪打开记事本app，写下日期和时间，重点标注：味觉失调，只能尝出酸和辣。

待把手机递换给汤愿的时候，汤愿手腕上的提示器响了。

汤愿看着自己手腕上的提示器手环，一脸的莫名其妙：“敏仪，这是什么？”

郑敏仪：“…”

——

十一月眼看着就要过去了，柳研司想起在洛杉矶的日子。只要天冷下来，母亲就喜欢煮红豆汤给他们喝。那边的华人区什么都有卖，母亲最喜欢去那里购物。

红豆汤甜甜糯糯，继父和詹姆斯总是能把一大锅都喝得精光。他不大喜欢甜食，却爱上了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喝红豆汤的时光。

母亲病逝之后，再也没喝过红豆汤。

大街上人来人往，柳研司站在一家甜品店门口，看着宣传画上的红豆汤，久久移不开目光。想起了母亲和继父，想起了远在洛杉矶为自己担忧的弟弟詹姆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