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宁轻轻地把包间门的缝隙也关上了，随即正色道：“你怎么看？”

柳研司肯定地说：“他不是。”

莫宁这才死了心。可转念一想，又郁闷起来：“难道是我的推论错了？151不在医院里？”

“未必。”柳研司说，“你只是将病人和职员工的名单跟科研所那边的名单进行交叉对比。如果151不在其中一方呢？现在，我们只是排除了谷丰收不是151，但不能排除我父亲离开医院的那天晚上，151不在医院。”

说到这里，柳研司拿出一张写了字的纸：“上面的这些人，是最近找我谈合作芯片的，你拿回去做个三方交叉对比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

莫宁收好那张纸，换了个角度思考问题：“如果151就是攻击科研所系统的黑客，年纪应该不大。三十到四十之间。”

说到这里，柳研司看了眼腕表：“我得走了，约了

无限生科的梁总见面。”

莫宁点点头：“我送你。”

“不用。你怎么也要等杭启新走了，再出去。”柳研司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衣，打开房门。

谷丰收不认识柳研司，故而没有多留意旁边走过去的陌生人。但是，汤愿等于是跟他看了个脸对脸，当即愣住了。

柳研司的余光看到了她，心里莫名的又泛起一阵阵的焦躁。他不想被她看出什么来，维持着表面的平静，甚至还有几分漠然，施施然地走向茶楼门。

在柳研司走过桌边的时候，汤愿低下了头。她还没做好准备跟他面对面，哪怕是看一眼都不行。倒是杭启新后知后觉，柳研司都走出去了，才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问：“出去那个，是不是柳研司？”

汤愿点点头。

莫宁搞什么？把柳研司也叫来了。

杭启新给莫宁发了微信：怎么样？

很快，莫宁回复：不是他。你们走吧，回头我给你打电话。

看完了莫宁的微信，杭启新把手机给了汤愿，让她也看了一遍。

汤愿有些心不在焉，目光草草滑过屏幕上的字，便又陷入了自己的深思中。

杭启新买了单，发现汤愿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处，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汤愿，走了。”杭启新轻轻拍了她的肩膀，说道。

汤愿打了个激灵，无序地左顾右盼了几下才起身，跟着杭启新走出茶楼。

直到上了车，汤愿的精神还有些恍惚。

杭启新把车驶上机动车道，发现汤愿的异常，问道：“你怎么了？”

汤愿蹙着眉头，眼睛里尽是疑惑：“你也听见了吧。古丰收说见过柳伯伯的钱包里有柳伯母和柳研司的照片。”

“听见了。”

汤愿的眼神茫然：“可是，我怎么没见过呢？这么多年了，我从来没在柳伯伯的钱包里见过什么照片。

”

杭启新嘶了一声：“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我好像也见过。”

“什么时候？”汤愿忙问道。

杭启新看上去像是和努力地回忆着：“是大二还是大三，我不记得了。反正是上大学那时候。”言罢，看向汤愿，“怎么了？”

汤愿怔了怔，随即笑道：“没什么。”

随后，她很少再开口说话。

杭启新把她送到郑敏仪家的小区门口。汤愿打开车门，说道：“谢谢。”

“汤愿。”杭启新叫住了她，“你真打算把芯片卖给柳研司吗？”

汤愿的表情很平静：“对。”

杭启新一脸的为难：“芯片在你脑袋里，你愿意给谁我也拦不住。但是他…他要把芯片带去洛杉矶，这不行。”

其实，汤愿一直觉得杭启新在这件事上有着她无法理解的固执，趁着这个机会，仔细问道：“能不能告

诉我，你为什么不同意。”

杭启新将车窗降下一些，微冷的风吹了进来。他摘下口罩，眼睛看着前方，眸子中的光仿佛穿透了时间，回到那不算久远的当初。

他悠悠地开口说：“本来我是打算硕博连读，老师跟我说，他年纪大了，只有精力带我一个学生。希望我能跟他一起去研究芯片。刚接触到芯片理念的时候，我真的非常兴奋…”他自嘲地笑着，“说得夸张点，就像是‘朝闻道，夕可死矣’的意思。”

汤愿安安静静地听着…

“我放弃硕博连读，跟着老师离开学校。那时候真的非常艰难，没有资金，没有设备，只有我们俩。可我们俩还是整天傻乐傻乐的。后来，国外一家机构想要把我们俩接到国外去，继续研究芯片。老师拒绝了。”

汤愿知道，柳伯伯一定会拒绝的。

杭启新深深吸了口气：“他说，芯片是全人类的，但它只能姓‘a’”说道这里，定定地看着汤愿，“如果芯片到了洛杉矶，就要改姓了。而做这

件事的人，是他儿子。”

真是个天大的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