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雨幕下,史可法离开左光斗租来的小院。
京中的院落左光斗买不起,也租不起,这是左光斗老乡张家的宅子,前店后院。所谓的租给左光斗就是对外说辞,实际上已经送给了左光斗。
按捺不住心中喜悦,左光斗亲自动手炖了一小锅腊肉,拌着自酿米酒,对着窗外雨丝畅饮。
史可法的马车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车帘卷起煤油灯明亮亮,让巡哨军士能将史可法看的一清二楚。
锦衣千户华丽的扮相,沿途军士纷纷驻步,右臂横在胸前行军礼,史可法也只是轻轻颔首作为回礼。
一名名军士戴着竹笠,背上披风湿漉漉紧贴着,一盏盏灯笼,森寒枪刃,镜面光滑的四面镜甲在夜里交替折射着明光。
赶在半夜前,史可法在卫里走完外出手续,回家拿了几套衣服、盔甲、武备后,乘坐马车出了南城聚宝门。
南外城即将如北京外城那样与南京城合并,如今在南外城外围修建着城墙,聚宝门也就没了关闭的说法。
在短短不到三年的时间里,南京城人口飞速增长,算上江北大营区域,人口已近二百万。这还是指城市人口,
不计周边密集乡镇人口。
北京是天子行辕、中枢所在的行在行都,而南京始终追在北京后面。南巡之后,这南方最大的城市,人口爆发性增长。
刘若宰所在的花楼,夜里通宵达旦营业。
史可法来与刘若宰辞别,在天明前他将顺着漕运盐铁河一路直达苏州太仓浏河河口,在这里随船队开赴琉球,再换船去西瀛北九州肥州府。
刘若宰一如既往的在熬夜,他睡不着,也不敢睡。
“恭贺宪之高升。”
几杯酒下肚,刘若宰摇头晃脑。
史可法只是轻轻点头,刘侨要死了,卫里一批人要跟着刘侨死,空出的位置太多了。南北十四员五品千户上面,还有四品提刑千户、录事千户两员,南北坐堂司事掌印三品佥事四人,二品指挥同知两人,一品锦衣指挥使一人,超品锦衣卫亲军都督府都督一人。
锦衣都督空闲,由指挥使杨衰兼领,而刘侨以指挥同知的身份兼领指挥使职务。杨衰、刘侨都没有扶正,都有问题没有解决。
刘侨是彻底扶不正了,杨衰能否扶正就看占着都督本职的田尔耕能不能在这次叙功中飞上去。
今日改变门楣,穿着锦衣百户飞鱼袍的燕问进来拱手:“千户,时辰不早了。”
“本座心中有数。”
史可法答一句,燕问退出去,史可法打量憔悴不少的刘若宰道:“胤平兄,群獠乱舞。小弟座下杨天石,可保胤平兄安全。”
刘若宰只是点点头,没有言语。只要扛到殿试后,刘若宰就太平了。
见他谈兴不好,也知他心情抑郁,史可法将乌纱扣在脑门上,拱拱手离去。
门前,燕问撑开伞:“千户,这地方邪乎。”
史可法缓缓点头:“尽人事听天命,各顾各家吧。入了厂卫,只能随波逐流。”
史可法走后,刘若宰手脚僵硬,哼着断断续续的小曲,一步一挪返回居室。
后半夜,花楼里的歌舞消停了,买醉的酒客也散了大半,没散的也在一番劳累后昏昏睡去。
杨天石一袭寻常锦衣卫校尉服饰,锦衣卫内千户以下都是飞鱼服,区别在于乌纱缀饰品、腰带缀玉、绶带颜色形制等等几个区别。
与杨天石同来,还有一名锦衣校尉。挂着斗篷,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