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喝了三碗肉粥,朱二哥就回房休息。心中再急,他也必须入睡。而且精神疲惫,他对身体的控制力又强,说睡就能睡着。
可怜的少年锦衣卫见朱二哥一躺就睡了,骂了声猪,悄悄摸了出去。
正房内,朱以溯主仆俩分别翻阅朱二哥誊抄的书,两人眼眸中满是惊色。硬笔书写,这字迹干净利落行云流水,更难得是这是在白纸上写的,字落成行,规规整整,看着别样美。
“恭喜老爷,二哥儿奇才!”
心中同样欣喜,朱以溯恋恋不舍放下手中《论语》,沉吟道:“你这老奴倒会说话,明日一早去州城购置聘礼。向知州何大人递上拜帖,老夫后日登门拜访。”
赵期躬身,朱以溯双手负在背后,来到窗前望着郎朗夜空繁星点点,带一丝感慨道:“我儿有此毅力,此般心坚。我这做父亲的,本就对二郎缺乏关护。若再不成全二郎,以二郎心性,说不好真会赌气遁入空门。”
“老爷拳拳爱子之意,二哥儿是明白的。若二哥儿年岁再大些,懂轻重必不会如此令老爷为难。”
“罢了,二郎一心要娶李家小娘子。这和将门的婚事也不能落下,明日老夫也去趟州城。我那兄长膝下三子皆好武事,留着早晚也是为祸一方百姓。备些礼物,老夫择一子过继到膝下,为二哥添个助力。”
什么叫做皆好武事,说白了就是一帮吃饱了到处欺压百姓的宗室不良子弟。
赵期眉头一皱,躬身抱拳道:“老爷,此般不妥。”
这对主仆从小到大将近三十年,感情深厚。对看着长大的朱二哥,赵期自然是关心的。
朱以溯的意思很简单,找个侄子过继为子。再给这个新儿子从大同镇将门中娶个女人过来,这样就能融入大同镇边军体系。
如此一来固然融入了边军体系,可这位新公子有妻族做后盾,必然会压朱二哥一筹。说不好为了一个世袭千户,朱二哥会突然暴毙,或失足落水坠崖什么的。
明朝宗室内部为了袭爵,闹出的龌龊事情可以说是层出不穷。庶长子为了继承爵位,可以诽谤嫡子不孝,甚至敢有诽谤嫡子与生父妾室有染的事情发生。
“宝剑锋从磨砺出,二郎若连一个庶子都压不住,如何能做一番事业?你这老奴擦亮眼,别让二郎阴沟翻船即可。我这当父亲都忍心赌一把,你也不必再劝。”
挥挥手,让赵期退出去。
朱以溯饮一口茶,翻开儿子誊抄的《中庸》,看着喜欢,摇头自语:“《中庸》都能写的这般锐气,区区一个庶子,不足为虑。”
他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到新平堡赴任,朱二哥不愿意和将门联姻,唯一的选择就剩他了。他不敢迎娶,不是因为亡妻,而是为朱二哥着想。
朱以溯若迎娶将门女子,必然是正室。那么生的孩子就是嫡次子,这才是会威胁到朱二哥的存在。到时候手心手背都是肉,朱以溯该如何抉择?
太祖皇帝的祖训就是嫡子继承,只要朱二哥健康活下去,德行不亏。那么就是妥妥的继承人,没有好的借口,就连皇帝都不好剥夺朱二哥继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