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栖梧侧了侧头，莞尔一笑，“他是顾行川，我自然是相信他的，他答应我的，一向都言而有信，只不过…”

夏栖梧眼底抑制不住的疲惫目光，轻轻的落在面前的锦衣华服，目露担忧的女子身上，唇角轻启，很轻的落下一句话“让我好好想想吧。”

“梧儿。”陈妃张了张口，可到底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看着夏栖梧露出有些许浮于表面的笑意，最后闭了闭眼，挥了挥手，“唉，有什么事，你，好好和行川商量着来，千万别一个人闷着。”

听着陈妃的话，夏栖梧知道，面前这个女子也是一点儿法子也没有，只不过她来，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让陈妃帮她什么，她只不过是来确定一件事情而已的。如今得到了答案，夏栖梧回到了皇宫之中，顾行川替她安排的那个宫殿之中。

走进屋子，还未等夏栖梧开口，“噗通”一声，添香已经跪在了地上，相比较于红袖从头到尾就是惘然无知的神情，添香此刻，一句辩解都没有，只是跪着，头触及地面。

“为什么忽然跪下。”夏栖梧看着下面的那个明黄色衣

裳的人影，微微的侧了侧头，“添香，我不在的日子里，你在宫中过的不如意？”

“小姐，添香不是过的不如意…”

“嗯，那是为什么，你会背叛我？”夏栖梧很轻的吐出这句话，添香的身子颤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夏栖梧，眼中有些雾气氤氲，却极快的低下头去，不让夏栖梧看到，“主子，添香以为你已经死了回不来了，否则王爷也不会抬宁家嫡女为晴贵人，而且还…让她怀有生孕。”

“所以你就有意接近晴贵人，而且把我的事情全都透露给她知道，以便于她现在对付我？”夏栖梧的语句之中并无太多情绪，表情也淡淡的看着添香的无所适从，过了一会儿，才轻声道，“你想要什么？高位，钱财，还是其他？”

听着夏栖梧的话，添香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的蔓出来，“小姐，我和红袖的年纪都大了，我们和明安侯府签下卖身契是不得已，我们还想还了钱离开的，可是一入宫…”

一入宫，离开的机会就没了。添香不想终老皇宫，更有自知之明不会去攀附自己不该肖想的东西，她只是想和红袖一起离开。

听着添香的话，夏栖梧的视线凝滞着，没有看添香，只是把视线缓缓移到了门外，微微仰起头，看着已经暗了的

天色，还有皇宫高阁檐角垂落的灯笼。

过了一会儿，夏栖梧把视线移到了红袖的身上，很轻的开口，“红袖，你想离开皇宫吗。”听着夏栖梧的话，红袖微微顿了一下，而后很轻的摇头，并且把目光落在添香身上，又移回夏栖梧身上，“小姐…如果小姐不在宫中，奴婢的确不想留在这儿，可若是小姐在，红袖绝对不会离开。”

过了一小会儿，红袖看着夏栖梧轻声道，“在红袖看来，小姐，是家人。”

很简单的一句话，添香惊讶于红袖竟然不想离开，而夏栖梧却是微微顿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看着添香，“你留在我身边，多久了？一年两年？难道这些时日，还不够你了解我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夏栖梧叹了一口气看着添香，“我身边留不得你，你既然想出宫，那就…走吧。”

很简单的一句话，添香几乎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夏栖梧，似不敢相信她竟然就这么让她离开。而夏栖梧此刻脑子里却一片混乱，什么都不想再解释了，于是摇了摇头，“既然你想离开，我自然不会阻拦你，就算是我不在，你和顾行川说起，他也一样会放你走的。添香，自此之后，好自为之。”

听着这句话，添香脑海之中仿佛一根弦就这么崩断了，看着夏栖梧，眼中不自主溢出泪来，胸口死死堵住，可她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一下一下的低头叩首。夏栖梧看着添香额头的淤青殷红，一瞬间的烦躁，深呼吸了一口气，呵止，“够了！”

下面止不住磕头的人影一顿，忍不住一颤，连抬起头看着夏栖梧这样的动作，都有些不敢做。看着明明是害怕着自己的人，夏栖梧忍不住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凉侧肺腑的感觉。

“你走吧。”很轻的一句话，夏栖梧也不想再去过问后者会如何去选择了。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一开始陪在自己身边的人，可是到现在却忽然开始疏远起来了，明明都是陪着他的人，为什么到最后会选择背叛，而且还是以这么一种几乎连她自己都感觉有些不敢置信的理由。

添香想要的自由，明明只不过是一开口就能拥有，可是却要小心揣度人的心思，到最后竟然走出了那样的一步。听着夏栖梧的话，添香能做的，只是止不住的磕头。她知道，自己做错了，可是他有有什么办法呢，只不过一步错，之后就步步错，到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了。

可是眼下，她没有资格求夏栖梧的宽恕，就连余光瞥到

旁边的红袖身上都没有。她没有半句为自己辩驳，也没有半句求饶，到底是红袖有些看不下去了，皱了皱眉头，轻轻的对着夏栖梧低声道，“小姐…添香她以后定然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了，能不能…”

“只要有一次，那就是做过了，我向来对你们宽恕，除了背叛，任何事情你们都可以越过我去。”很轻的一句话，夏栖梧却说得极为坚定，抬起头，看着外面的一方晴岚，夏栖梧很深的呼吸了一口气，而后缓缓吐出，扭开头，不在看着下面跪着的添香，轻描淡写，“你走吧，不要再回来了，如果想出宫，让人安排便是，就说是我允了。”

入了宫的宫女，很少有能离开的，除了到老时放归的日子被人想起，说不定才有一番宽恕，要么，都是老死宫中的。听着夏栖梧的话，添香忍不住颤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夏栖梧的背影，重重的磕了两个头，而后起身，抬手一把擦拭去眼角的泪水，转身离开，走的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