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不是只说皇上请我回宫去么,怎么转眼又变成皇上等我用膳了?”轻描淡写的吐出这句话,夏栖梧的目光对着锐意朝着那个宫人看过去,一直到后者有些抑制不住的低下了头迟疑才轻轻的嗤笑了一声,轻描淡写到,“既然皇上让我回宫,我自然是要回去的。”
被红袖和添香扶着,走过面前有些可疑的宫人上了马车,夏栖梧一手抓着轿帘,看着依然跪在地上那人,一字一句,“你的主子大抵是不知道,皇上今日让我离开时和我说,允我多在明安侯府待几日,又怎么会忽然让我回宫陪他用膳?君子一言尚且驷马难追,君王呢?”
听着头顶夏栖梧的话,那个宫人的脊背忍不住一颤,最后抬起头看着她,有些不切信,咬着牙,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挽回。而夏栖梧也不在等他思索该怎么做,只是微微一笑,挥了挥手,不以为然的对着车夫轻声道,“既然是要回宫,那就回去吧,只不过,可要记得,我是被这个宫人请回来的,你们可看好了他。”
这句话落下,自有暗卫把那个宫人压住,夏栖梧抬眸,看着正在微微愣住的车夫,扯了扯唇角,轻轻的溢出一丝笑意,“你看着我又有什么用?带我回宫吧。”
说完这句话,夏栖梧便放下了车帘,听着外面宫人一声接着一声的求饶声,轻轻抬手压了压自己刚刚剪了的发丝。她有自保的能力,就算这辆马车把她带到其他什么地方去,先不说顾行川在她身边安排保护她的暗卫,就算是只剩下她一个人,她依然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回想起来以前没有能力,只能靠口舌和阴谋阳谋,到如今只不过挥挥手就可以掌握,夏栖梧自然是痴迷于后者的简单。想到这里,夏栖梧眼角的笑意越发明媚,只不过,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车夫当真把她送回了皇宫之中。
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宫门,夏栖梧侧了侧头,看着委屈的被绑在一盘的宫人,意料之外的自我怀疑,难不成是她猜错了,当真是顾行川忽然想起她,让人请她回来用过晚膳?
只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被驱散了。因为由远而近的车马鼓吹,让夏栖梧抬起头朝着那边看过去,扯了扯唇角,夏栖梧眼神制止住了红袖和添香,托着腮看一旁的宫人,听着那由远而近的乐曲,轻轻的吐字,“那是什么?”
“那是晴贵人的马车!是去侍奉皇上的,娘娘,娘娘应当让路。”宫人看着夏栖梧,纵然心下还是有几分胆怯害怕,只不过看着一盘红袖和添香紧张的样子,抑制不住的提起了几分声线。
顿了一顿,夏栖梧侧头,看着那愈来愈近,若是她不避让就要冲撞到一起的马车,视线却是看向了一旁的红袖和添香,略微有些为难的皱了皱眉头,叹出一口气,“是谁…想到了用这个法子来刺激我?要知道,在古时候男子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是谁,知道我的念头贺一般人不同,特意想到的法子!”
夏栖梧最后一句话,微微提高了声线,让添香忍不住低垂了眼睫不敢抬头看夏栖梧,而红袖纵然心宽,此时此刻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和夏栖梧一并,把目光落到了添香的身上。
“不…不是我。”添香很小声的解释推脱,只不过,红袖和夏栖梧都知道,添香这种人,若是被人诬陷,第一个反应一定是跳起来大声反驳,如何会像如今一般,瑟瑟缩缩吐字不清?
叹了一口气,听着外面已经有沉不住气的宫女厉呵“是什么人敢拦路”,夏栖梧掀开轿帘,恰好见着对面的马车里也探出一张脸,略施粉黛,一双明媚的眸子转着,落到夏栖梧的身上带着几分打量好奇,最是一抹讽刺,而且还特意恶劣的挑了挑眼角瞥她身边的添香。
“是栖梧郡主呢。”马车里的人轻轻地吐出一句话,忽然呀了一声,惊异道,“那不是先帝赐婚皇上的女子么,
那说起来,我是不是该下马车行礼?”
“贵人!您现在身怀身孕,可万万不可。”
“什么栖梧郡主,不过是个郡主,还无名无分呢,凭什么让娘娘下马车行礼。”
“贵人,你看,栖梧郡主是眼睛…是不是…”不得不说,晴贵人身边的两个丫鬟当真是伶牙俐齿,夏栖梧听着,勾起唇角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只不过是抬了抬眼睫,而后挥了挥手,让马车让开,让这个晴贵人先行。怀有身孕,前去侍寝,而她,无名无分,挡路,还是个瞎子。
叹了一口气,夏栖梧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早有预料,却还是无端的被激起了几分火气。叹了一口气,夏栖梧看着灯火通明的宫禁,侧头,“看起来,皇上今晚不会想和我一同用膳了,我们是回去,还是去看看母妃呢?”
夏栖梧无端的想到了当年和她对弈的那个雍容女子,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朝着陈妃宫中而去。她想,若是顾行川瞒着她什么都不愿意说的话,那陈妃至少知道点什么,也总能和她说说眼下到底是什么情况吧?想着这一点,夏栖梧走到陈妃殿外。
陈妃倒是没有不见她,而是极快的把她迎了进来,看着夏栖梧脸上覆着的纱巾,陈妃握住了她的手,就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放开了。
夏栖梧还没有开口,陈妃就先轻声道,“孩子,你可知道,川儿是当真喜欢你的。”听着这句话,夏栖梧略微侧了侧头,微微一笑,什么都没有说。过了一会儿,看着陈妃好似还是陷在什么回忆之中,夏栖梧才轻轻的提醒她,“母妃,您知道,怀孕的晴贵人么”
听着夏栖梧这句话,陈妃很显然的一僵,过了一会儿,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梧儿,川儿一直为你留着后位,只要你…”
“只要我接受他三妻四妾,替他料理后宫,他便会爱我敬我宠我一辈子,而且把凤印交到我手里?”夏栖梧侧了侧头,发丝之间疏漏出来额头红色的印记,那双澄澈的眸子映照着殿中的烛火,仿佛也染上了些许红色。
看着这样的夏栖梧,陈妃不知道为什么,便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最后叹了一口气,“梧儿,你再等等,等川儿的孩子出世了,你再等几年,等皇子到了继位的年纪…”
“母妃,你是不是…就是这么信了先皇的邪?”夏栖梧看得出来,先皇对陈妃有感情,不同于后宫那些随意戏弄的女人,先皇没有给陈妃多高的封号,却给了她一世安稳富贵,还有尊重。也就是因为如此,自始至终,夏栖梧对于先皇,顾行川的父亲,在某种意义上,都维持着敬重。
可是换到陈妃身上,却是有一些可怜的感觉,让夏栖梧抑制不住的叹了一口气,“母妃,我要的不是多高的封号,罢了…他愿意娶多少后宫佳人,那就娶吧。”
只不过平淡的一句话,由夏栖梧说来,却引得陈妃几许心惊肉跳,看着夏栖梧,不知道为什么,偏是有些难言的语句。
“梧儿,你要相信川儿,无论他如今做了什么,你都要相信,他只要答应过你的,就一定会替你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