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夏栖梧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台阶上走,她看到的就早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侯府,或者一座宏伟的皇宫,而是更广的一片天地。
飞燕和身边的其他丫鬟能回答她的也越来越少了。不是没有想过问授衣,只不过授衣是个缺心眼的,只要有吃有住,他才不管自己身处的是楼阁水榭还是深宅大院。而且授衣话不多,明明是一副认真的样子,夏栖梧却能看出他三分走神来。
所以现在见着许雅,夏栖梧心思一动,拿出了要好好了解一番的架势,让丫鬟送了茶来。
“你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许雅苦笑无言,指尖抚着茶盏,缓缓的整理语言,“天下四分,中间最广阔的是我大楚,西东两面环迂西越和晏国,而其他小国不计。皇帝早年争战四方,扩了疆域,被攻打的几十个小国失了疆域,就和南方游牧民族乌合,渐渐势强…”
夏栖梧暗暗咋舌,难怪皇帝一生戎马却不见他言什么功绩。想着之前听闻的,皇帝带二十万人攻打一国,到了之后却见一座空城,一国之人听闻皇帝要来攻打,竟然弃国而逃!
夏栖梧扯了扯唇角,无端的抿到一丝干涩,莞尔小国,恐怕算上呱呱落地的婴儿和即将入土的老人也不过十万人。皇帝带着二十万精兵要去烧杀抢掠了,还不跑等着被埋啊?
许雅明显也领会到了这一点,却只是摇了摇头,见着夏栖梧嘴角毫不掩饰的鄙夷,面露尴尬。夏栖梧回过神来,收了脸上的表情,托腮道,“你接着说。就算是如此,南蛮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那还招待什么来使,直接杀过去灭了不就行了么。”
“南蛮原本就是个小国,只不过蛮人无建都,落地却无根。他们的疆域环境恶劣,无法种粮食,只能游牧为生。蛮人体格健壮,骁勇蛮狠,擅骑射。”许雅委婉了一下,让夏栖梧想象一下,两军对垒,蛮人骑着马奔袭而来。
“拉近距离之后就是几轮骑射,而等楚兵想起来挽弓放箭的时候,蛮人却仗着高超的骑术悬在马腹之下,避开了箭矢。再迟,等不得将军下令,蛮人就已经落到面前了。蛮人力气极大,一刀劈出去能顺下两个人头,楚兵一惧就得退,退却又跑不过蛮人的马。”许雅苦笑,夏栖梧张了张口,“蛮人厉害,马也有蛮人的血统不曾?”
许雅半侧着头,有些没听懂夏栖梧的话,却又好像知道了大致意思,笑了笑,“蛮人的马名狼马,性子凶厉,本就生于恶劣之中,于是越发耐的严寒酷暑。不善长途跋涉,但短距离里,连良驹宝马都跑不过狼马。”
蛮人在草原,就如鱼入水一般,而且,蛮人繁衍能力极强,打杀的只剩下千余人,不过几年就又能壮大,更别说还有那些小国加入…
等夏栖梧和许雅聊完,午膳差不多也过了,好在一直有糕点茶水垫着。“抱歉,拖着你晚了些。”她也有意留许雅在侯府用膳,可后者却起身,摇了摇头,
道了一句“不用”,又从后门出去,上了那辆马车,缓缓远离了平远侯府。
“主子打算如何?”授衣从暗处出来,生怕夏栖梧一时激动就打算帮许雅一把,插手皇家之事。要知道,他们的麻烦已经招惹的够多了…
“麻烦既然已经够多了,那就不在乎多那么一件两件。”仿佛是看出了授衣眼里的意思,夏栖梧眯起眼眸,“我现在就入宫,看着宫里的情况,授衣,你让人盯着驿馆那边,无时无刻的给我盯死了!”
授衣无法,只能低下头应了一声“是”,也不问他从何处找人手跟着那个使臣。
现在最重要的不过三个点,太子和南蛮使臣,还有一个四皇子许雅肯定会盯紧,七皇子…想到这个人,夏栖梧摇了摇头,这个人盯不住,只不过,七皇子想把自己撇的干净,就只能把自己摆在皇帝看得见的地方,表明他什么都没做。不出意外的话,现在应该进了宫,自己给自己加了个笼子吊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了。
…
顾宇翔和顾厉邢只有你知我知的计谋被许雅无意得知,转眼就告诉了夏栖梧。然而,谁也没有想到,后一步,夏纤纤就踏入了顾宇翔的书房。
这几日,顾宇翔莫要说来她的院子,就连自己的屋子也不回了!昨晚甚至又在外边过了夜。下意识的,夏纤纤就觉得顾宇翔故意避着她,若不是顾宇翔偶尔还会在书房待一小会,她都要以为顾宇翔再不会回来了。
莫不是因为那个贱丫鬟的事情?夏纤纤想来想去,也就是那一日过后,顾宇翔同着许雅回了一趟明安侯府,许雅一个人回来了,而顾宇翔就开始神出鬼没起来。
沉闷的坐在书房最上方的椅子上,夏纤纤咬着牙想,若是顾宇翔不回来,她就一直在这儿等着!等见到他,总得好好问问是为什么…
坐了一会儿,夏纤纤的视线无意的往书房扫。顾宇翔是什么样子的人,她自然清楚不过,别人的书房里
多少有些机密的东西,可顾宇翔哪来的秘密可藏?哼了一声,夏纤纤翻开桌案上的书帖,忽然手痒的展开一张白纸,拉开抽屉找玉镇,却下意识的照着自己藏银票的习惯摸了一下抽屉底。
指尖触及纸张的厚度,略一迟疑,夏纤纤就把那物抽了出来。是一封信,还没有封口,夏纤纤正要打开,就听着门外的脚步声。
连忙把信原样推了回去,而自己拎着裙角转到了屏风后蹲下。夏纤纤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藏,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好像发现了什么,所以不想被顾宇翔发现。
藏都藏了,夏纤纤迟疑了一会儿,想着要不要走出去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门就被推开了。进门的自然是顾宇翔,而过了一会,又一个人跟着顾宇翔一同走进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