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东楼难得的让左谦德坐下聊——

平素里季东楼与左谦德聊天，那可是如同火烧脚背

了似的，恨不能三言两语赶紧说完，今日这般，却是让左谦德有些受宠若惊了。

“这是淮州传来的信件，还请东家过目。”

“不必，那边的出货数量已然是递到内子那里看过了。”

“这事…还需要夫人做主吗？”

左谦德有些惊愕。

“是啊，家中一切大小事务，俱是内子打理。”

季东楼闻言失笑，想起前些时候沈岁厄吵嚷着要帮忙，却算了笔糊涂账，将笔杆子咬的快断了，也没算出来的画面。

“那东家便不怕夫纲不振吗？”

左谦德略略一笑，似是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

“先生似是有所了悟。”

“少时我也曾喜欢过一个女子，珍惜无比，疼爱无比，可惜她父母不允，我年少离家，弃笔从戎，本想着混出些许名头来，她父亲便会将女儿允我，不曾想

，我不过远赴边关半个月，她父亲便将她许给了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家。”

“她不远千里来寻我，本是怀着要与我私奔的心来，我却没有那个胆子带她远走高飞，她可以不顾名节，我却有家人在故乡。”

左谦德垂下头，笑意里边又透了些许的苦味。

“我不能带她离开，也不能与她厮守一生，在她成婚之后，我应了上司的约，娶了个还算是温良的女子。”

“我与她虽说没什么仇怨，却也算不得什么恩爱夫妻，每日里相敬如宾，就这般待了一月，我来到了这里，至如今，也未曾再回去见过她一面。”

“先生这是在爱情与事业之中有了自己的取舍，为何还要叹气？”

季东楼觉着不解，收拾好鱼篓之后，便回眸看他。

“我在想，若是当年我带她远走高飞，做一对名不正言不顺的野鸳鸯，会不会觉着幸福。”

左谦德实话实说。

“呵，先生是想质疑我与我内子的名份问题吗？”

“倒不是，只是在下有感而发罢了，东家千万别往偏处想。”

季东楼穿的不过是寻常绸布庄里能买的料子，用的也不是什么特别名贵的器具，偏生这地皮也不是很贵的院子里却无一不透露出贵气来，然而对生活要求至这般，便不该来这幻境恶劣的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