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日暮时分,绛色的流云如蜃气般沉沉地堆在姜水城上,只因正逢新年,到无人在意这并不算太好的天气。
在暮色的掩映下,穆府却化作一抹恢宏的剪影,穆府之内,穆家公子穆廖已病了些时日,不见任何人不说,甚至连医师亦未请过。
而穆府最近的怪事,亦是连连发生。
一近侍打扮的人疾步走入了内殿,长短不一的敲了几声精致的木门,闻见里边的低哼声后,却也推门走了进去。
屋内的炭火烧的正暖,只是相比之前辉煌华丽的寝殿,此时却被一匹上好的黑色锦布隔开,屋内有浓重的熏香之气,却也掩不住那藏于香薰之下的怪异气息,似血,却带着腐败之气。
那近侍显然已经习惯,对着那黑绸行了行礼,却也道:“公子。”
黑绸之后,一名男子倚身坐于床榻之上,面色憔悴,却也不似寻常之人带着病色的苍白,而是泛着青黑,发丝有些凌乱,看上去有几分狼狈,哪里还有几分大家公子的气息。
“可有什么消息了?”穆廖的声音极为沙哑,眼底却也透着恨意。
“回公子,从隐翼处得来的消息,无鸢姑娘是进了破刹,至于具体的,隐翼并未多言。”近侍极为小心的开口,这些日子,公子俨然变了一个人,即便是他们,亦得小心行事。
“破刹?”穆廖冷哼,眼底的杀意却未消减半分,无力的手却是握的更紧。
他一直以为,那个女人即便利用他,至少会利用的彻底,未曾想,他在她眼中不过是一枚棋子,现在棋子已废,他是不是已经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隐翼可还探到消息,这蛊,当真不能彻底解除?”穆廖的头无力的轻捶着,凌乱的青丝有几根无意垂下,遮住他此刻泛着猩红的眼。
无鸢说过,他身上的蛊只有下蛊者才能解,即便以心续命,亦只能维持一月的时间,他可不信命,即便花重金,亦从隐翼探知维持性命的办法。
看着自己蜷曲的手指,他每隔三日都要食用那些恶心的虫子,而到现在,他竟连给他下蛊的人都未查到。
那近侍心惊,眸光不敢抬起,声音亦低了几分。“回公子,暂时,还没有…只是…”
“只是什么?”穆廖眸光阴狠,加之此刻的面色,即便是透着黑帘,亦能感受那帘后传来的寒意。
那近侍也不敢多停顿,声音低了几分。“回公子,之前找的处理尸体的人,被曳邕察觉了…”
“什么?”穆廖泛红的瞳孔放大了几分,随即却也怒道:“没用的东西,连这些小事都办不好,那人说了什么?”
那二人是滥赌鬼,之前便常出现在穆家的赌坊,十毒九输,也正因为如此,他才想用那两人去当替死鬼,没成想,竟还都是蠢货。
知晓穆廖怒意,那近侍亦猛的跪下身,道:“公子放心,那二人并未真正见过我们的人,即便他们想说什么,也对我们不会有任何影响,只是属下不明白的是,曳邕将他们带回了刑部,可未过多久,竟又将他们放了出来,却不知是何意。”
穆廖冷哼。“曳邕不想打草惊蛇,只是太小看人摆了,那二人暂时不要联络,这几日的尸体就由你处理,要小心些,曳邕可不是好摆脱的狗。”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