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娘疼，我也疼，浑身都是疼的。看到那些人，就剩下恨了，恨不得饮其血啖其肉寝其皮。”

“我的灵魂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死亡前的痛苦，被钳子生生的捏碎头骨，一片一片的骨刺扎进脑子里，血堵住我的鼻子和喉咙，我拼命的挣扎，拼命的呼吸，我惊慌，我痛苦，我渴望有人救我，可只有绝望，

我好疼好疼......”

小鬼再次哭了起来。

又是血泪哗啦啦的糊满了小脸。

“第一世我是个女孩，刚出生就被人按在了水盆里，还来不及睁开眼，水就灌进了我的鼻子耳朵嘴巴里，我用力的挣扎，可没有用，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死。”

“第二世我是个男孩，可我不足八月就出生了，说是我娘摔了一跤，我想活，可我一直发高烧，胸口好疼好疼，三天都没撑住就又见到了婆婆，她说下次一定会给我找个身体结实的娘。”

“第三世......”

......

张宁安静的听它诉说着，七世坐胎，七世不得活，世世皆苦。

它有什么错呢？

一个无垢的灵魂，能有什么错。

错的是世人，是世道，是世俗罢了！

小小的一团，却尝尽了人间疾苦，哪怕它害了人，张宁也提不起灭杀它的心。

况且，被它所害的那两人，就真的没有过错么？

只是，她是天师，她也只是天师。

她管得了这天地间的鬼怪妖邪，可有时候，比鬼怪妖邪更该管的，是人啊！

小鬼说了很久很久，像是要将长久以来的委屈全都宣泄出来。

它小小的身子还小心翼翼的靠近了张宁，那泪珠子吧嗒吧嗒的砸在张宁抓着床位栏杆的手背上，鲜红的一串串，顺着她的手指滑落到床板上。

明知道这些都不过是阴煞所化，却叫张宁心里堵得慌。

“这一世，婆婆千挑万选，富贵家的不要，怕我卷进勾心斗角又给暗害了，太穷的也不要，怕我跟着吃不饱穿不暖，家里孩子多的不要，怕我被其他孩子欺负，怀的是女娃的不要，说这世道女娃太苦。挑了好久才挑了我娘，她人漂亮又温柔，家里也盼着生个男

娃，可谁曾想......”

“哇呜呜呜呜”

小鬼又嚎啕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