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水回头看了眼毡床上正睡着的佗钵,声音更低了几分,似是怕吵醒了梦中人,可这软糯的声音,虽轻,却还是能令佗钵听得见。
“王庭商队消失在漠河城,我见席上很多失踪人家的女眷哭得伤心,看在眼里,我心也有难过呢,苏尔吉汗王是大可汗的堂叔,只他,就有两个儿子失踪了,咳…货物没有了便也罢了,只希望他们人都能好生生的活着啊。”
宴席上,跟在弱水身边看了一夜热闹的彩儿,微垂了眼帘,掩下瞳子里的幸灾乐祸,再抬头,眼底里一片担忧色,轻声道:“上百人的商队呢,怎会说消失就消失了呢,除非…右夫人,若是这些人真是被漠河城郡守害了去,他们的家人,会不会对大可汗
心生怨恨啊?”
“…”弱水默,似在沉思,末了,又是幽幽一声叹,似含着无限愁绪。
“王庭商队里许多都是各部小可汗和贵族头领们的亲人,任谁痛失亲人都承受不住啊,”彩儿语气不掩忧虑,“奴婢担心这些失了亲人的贵族头领们心生恨意,若是他们联手向大可汗发难…”
“胡说!”弱水怒,虽声音压得低低,可仍能听出她语气里的紧张和惶恐,“大可汗已派出密使连夜去往漠河城质询此事,听说送亲正使汝南公也连夜派了信使去了漠河城,想来,很快便会有结果,彩儿,管住你自个的嘴,不许再瞎说。”
“右夫人,”彩儿声音里含了丝委曲,“奴婢能管住自个的嘴,可就是怕那些失了亲人的贵族头领们管不住自个的嘴且不肯罢休啊。”
“…”弱水又是一阵沉默,半响,又是一声无奈叹息道,“希望只是一场误会,王庭商队无恙才好。”
“右夫人,奴婢知您是心疼大可汗,心疼大可汗的生辰宴被这一桩桩污糟事给搅了,”似是不忍主子烦忧,彩儿语气里含了丝埋怨:“听说组建王庭的商队还是千金公主的主意呢,若是她不曾组建什么
商队,也就不会生出这许多事来…”
“住嘴,”弱水低声喝斥,“她是千金公主,是大可汗将要迎娶的妻子,莫说是你,便是我这个右夫人也得对千金公主尊敬有加,日后且莫再言语放肆,否则,千金公主若要杖毙了你,便是我也救不了你。”
“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彩儿吓得白了小脸儿,连连颤声道。
佗钵微眯了眯眼,心有烦躁:这个女奴说的也不算错,千金公主…自她来了王庭,这事还真就没断过!如今倒好,近二百号的人消失不见了,大部分还都是各部贵族头领们的亲眷,此事,还真是棘手。
若真是漠河城郡守搞的鬼,说不得,真要刀兵相见了!
此时的佗钵,心里对宇文芳的那些许的懊悔和歉疚,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与此同时,药帐里,血腥气弥漫,医女、药童进进出出,小鹰儿和宝儿眼巴巴的看着宫女一盆盆端出去的血水,两人眼眶里泪水打着转儿,满目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