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忍还是不敢

“其次，就算万不得已必须要杀人，完全可以选择别的方法。”

刘耿将双手交叠，语气尽量显得不那么冷硬：“并非某有意冒犯，某只是想说，杀人的方式有很多，弄成这般阵仗血流满地的，凶手身上肯定也带有血迹，即便他没被人发现及时销毁了衣物，也会无意中留下许多证据。”

“最后，若我是盗贼，绝不会让钱财这般散落一地，反正人都已经杀了，难道要毫无收获的回去么？或许你可以说他拿走了大部分钱财，心急之余无法顾及那么多，但试问哪一个盗贼，会只拿走钱币却不动金钗玉镯呢？”

刘耿伸手一指，指的正是余氏妆奁里的钗环首饰。

明明一眼就可以看到的东西不拿，却将房间翻得这么乱，乍一看确实像一个慌慌张张又不熟悉地方的盗贼做的案。

“他想将自己伪装成一个仓促的外来人，”刘耿的眼神扫过着急忙慌回到县衙的几个衙役厅子，继续说道：“第一眼看这个凶案现场给人的感觉的确是如此，可细节经不起推敲，越是表层显露出来想让我们相信的东西越不可信。”

“凶手想让别人觉得这是一个外来人入室行凶，就必须把现场翻乱，就像在找东西，说明他不知道钱财才哪里。钱币洒在地上，会让人觉得他是在找钱。”

“可他犯的致命错误恰恰也是这点，他不在意钱，没有真正把自己的心态替换成劫财偷盗的穷困之人，根本就顾不上去搜罗那些值钱的珠宝首饰，他没有从小偷的角度去考虑问题，只想要布置一个仓促凌乱的凶案现场。”

刘耿的视线转了一圈，有回到了那班衙役身上：“越是这般折腾，越容易留下更多证据。”

“就算不是盗贼，曹掾因何肯定这一定是我衙内之人行凶？”兆靖不是怀疑刘耿的说法，而是始终不愿意相信自己身边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之下隐藏着一张

如此歹毒的脸。

“凶手不为劫财，只为杀人。”刘耿没看地上的尸体，可眼角仍然充斥着刺眼的血红色：“记过初步检验，女性死者身上中了多刀，我还是那句话，杀人不需要那么麻烦，凶手捅那么多刀，一定是有理由的。”

“而县衙内院，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白天有衙役厅子，晚上有仆从下人，若是一个外人，他能在毫不被人发现的情况下直奔内衙寝室么？他如何确定他要杀的人在哪里？在哪间房？即便是提前调查过，他又是何时调查的？唯一能避人耳目不惹人怀疑而能在内衙走动的人，必定是县衙里的人。”

刘耿将目光转移到兆靖身上：“明府，我想你应该回忆一下，自己究竟得罪过什么人。因为很明显，凶手如此行凶，是为你而来，要惩罚一个人不必让他死，而是让他生不如死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