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悦拿起半靠在砚台上的陈香玄墨条,洒了点水,一点一点的地研着,范守清铺开纸笔,端然坐于桌前,见砚台上刮擦明显,才小心地将手中羊毫轻轻地沾了沾墨,写好信面抬头后忍着哽咽道:“悦姐姐说吧。”
庭悦手中不停,轻声道:“便先写惊闻噩耗,哀不能已,万求玉衡努力加餐饭,好好振作。”
守清点了点头,她一手漂亮小楷比庭悦这个打小写行书行草的端正规矩多了,每个字都方方正正,就像她这个人一样,儒门贵女,方严矩正。
庭悦研墨的手开始放缓,长吐一口气,道:“先问问他们的世子平绥……还有其他几个孩子可还好,另外,便说皇家子嗣绝不可流落在外,前儿我过来与恭王议事,二叔母你无意间听到鸿胪寺一直接不到边贸国书,我这个鸿胪寺少卿正在想要不要禀报陛下,再派一个队伍前往南诏。”
有些事别人揽不了,就让她楼庭悦来揽吧。
南安郡王和太子这锅浑水她早就不晓得该放点怎样的催化剂把正邪分开来,她好像真没这个本事,她只晓得她吃的是陛下给的功名利禄,那她便只做陛下的弘文馆学士楼行止。
陛下要家国和兴,她就尽力捧出来一个家国和兴。
庭悦心略定了定:“便说你虽不大懂朝政,可康定县主的事这么大,六部九寺都有派人在南安郡王仪仗中随行,便算二叔母您不说,也会有好事者去报给陛下的。”
她像是下了个决定,道:“你劝劝玉衡,叫他们夫妇俩养好身子就早点回京,康定县主必须魂归长安,有僧人和真人为她好好超度,来世托生,能……能好一点。”
莫托生了,这世上奸邪险恶太多,真要托身,投胎之前也想想天家泼天的荣华富贵,能不能承之受之,安之宁之。
“一定要快,孩子若迟迟不入土,便要化作野鬼孤魂,在这世上飘飘荡荡,再不安宁的。”庭悦自知这些鬼怪玩意一点都做不得数,反正他们古代人都计较这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