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袁春搂着瑟瑟发抖的女儿,看了跪在一边闭眸念经的女人,气得咬碎银牙,伸出手指向陆袁雪:“是她!”“是她筹划了一切!”
“她说弄不死你,也要让你不好过!”
陆袁春全然不给陆遂开口的机会,跪爬过去抱住陆遂的大腿:“弟弟……阿遂,韵韵她才不过六岁,我不求你能放过我,你饶她一命吧,我就她一个女儿……”
陆遂的目光寸寸冻结,毁灭欲在胸口攀升着,面对此等无私的母爱,他不曾拥有,别人也不许拥有。
陆袁雪在陆遂许出那样的条件后就知道妹妹会把自己供出来,没有睁眼,讥诮一笑。
果然是蠢货。
你怎么敢听信魔鬼的承诺?
陆遂将陆袁雪的表情尽收眼底,好像看到了知己,轻轻拉起抱着自己大腿的二姐,抬手将她脸上的泪水用力一抹。
陆遂话语掷地有声:“放心,我一向说到做到,这种小要求,当然可以了。”
目光轻移。
陆惠韵乖巧安静地跪在原地,不想浪费母亲用命换来的机会。
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
他答应了为什么要拔剑?
“不!——”
陆袁春瞳孔震颤,朝着女儿扑过去,又被甲子军挡住,重重摔在地上,被喷溅了一脸温热鲜血。
不……
“陆遂!”看着破娃娃般被陆遂丢在地上的女儿,陆袁春撕心裂肺地喊叫,脸上的液体好像凭空燃烧,将她灵魂都灼烫。
“你会下地狱的!”这种话他听了千遍万遍。
陆遂掏了掏耳朵,不耐烦:“别叫了。”
叮铃铃铃——
迎着阳光,陆遂回头,双眼被照得剔透,如黑夜里明亮的兽瞳,对着猎物虎视眈眈,不急于一时,意趣盎然地戏弄。
他早就说过,他是苦难本身,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招惹呢?
你的结局,是我带来的吗?
陆袁春血红的眼睛触及到疯狂捏转佛珠的大姐,整个人醍醐灌顶,哀嚎一声扑上去撕打,将满腔怨恨尽情挥洒。
“全都是因为你!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少年站在自己一手制造的混乱中间,歪了歪头,长长的高马尾晃荡,金坠声不绝。
他从头到尾不沾一滴血,笑容坦然自在。盛满尖叫的棺材排成长队,经过一条条大道,白高扬,纸钱伴着如丝细雨漫天飞舞,落下场惊魂动魄的大雪。
所过之处,无不门窗紧闭。
活葬,是极其残毒的做法。
在许多恐怖故事里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白涟漓忍不住道:“陆遂真的不是反派?”
他狠到骨子里了。
这种残忍,不是任何外界因素带来的,是天性。
如果是平民百姓,可能还不至于如此,但偏偏陆遂是最受宠爱的小世子。
【不是,他的一生都和男女主没多少交集,旬阳覆灭前纵享荣华富贵,旬阳覆灭后也没经历什么挫折,他命很好。】
【你去翻集灵册吧,陆遂这个名字出场其实少得可怜。】
【因为你,他才成为这场戏的主角。】
【人类总是会被眼前事物局限牵绊。】
【或许这也是我无法理解人类情感的重要一点,如果你站在我的角度,就会发现,人们在意的桩桩件件,不过三言两语便能带过。】
【痴笑嗔怒,只是四个字而已。】
蚂蚁的死活,与我有什么干系?系统没有将这句话说出口。
白涟漓明白自己的目的是能量,却还是变了,偶尔会被牵动心绪……或许这正是她身为人而不是怪物的证明?
人各有命,我们谁都不是主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