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时日,陆婉的身子却是一天不如一天,小锦端着汤药几番四次喂到嘴边,却是一滴也喂不下。小锦落着泪,心疼道:“娘娘,您好歹能喝点儿药啊!如此下去却是如何是好?”
“皇上……”陆婉息着一口气,费力的吐了这两个字。
小锦见此情形立刻俯身贴耳,听清了陆婉想要见皇上,便立刻说道:“娘娘不必担心,奴婢这就去请皇上。皇上若是来看娘娘,相信娘娘的病很快就会好了!”
知晓陆婉想见圣上,小锦寻了个适当时机急急忙忙跑去了御书房求见,却是待了许久才得小宁子传召:“皇上唤你进去。”
闻言小锦自是喜出望外,恭敬跪拜万呼后,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来。直至见到皇帝眉头深皱,小锦才提起心大着胆子道:“启禀皇上,我家娘娘已是病入膏肓,整日念叨着您,求皇上念在我家娘娘曾经服侍您的份儿上去瞧瞧吧!”
小锦声泪俱下,说罢连连磕了几个响头。可皇上却依然不为所动,自顾逗豢养的鸟儿,半晌才淡淡的询问了一句,“婉妃如今怎么样了?”
“回皇上,娘娘如今正在清辉殿内将养着,之前还咳出了血,身子大不如以往,还乞皇上恩赐前去探望!”
皇上却是不甚理会,敷衍一声,“朕已知晓,你且先退下吧!”说罢挥了挥手。
“皇上!”小锦似是有些许不甘心,却看着皇上身旁的小宁子朝她打着手势,让她赶紧退了去,小锦知晓此时不便在惹怒圣意,便缓缓退了出去,只是攥着袖子的手却死紧,指尖已隐隐泛起了青色。
小锦垂头丧气的回了去,须臾几日皇上仍是未来清辉殿探望,却是着人送来一些珠宝首饰表表心意,嘱咐婉妃好生静养后便再无别话。
陆婉看着这些珠宝眼里满是凄凉,小锦在一旁安慰道:“皇上心中还是记挂着娘娘的,只是日理万机政务繁忙,未得空亲自来瞧娘娘。”
小锦前去拿了些首饰来,展示与她看:“娘娘,您瞧这些珠宝首饰,十分精致好看,这宫中怕也只有娘娘佩戴才最是惊为天人了……”
“呵……”陆婉苦笑几声,眉间是化不开的悲色,手指一一抚过那些首饰。若是往日她见了这些必然是欢喜的,可如今,这些东西倒像是特意为她送行一般。
“要这些有何用?自古帝王无情我却是不信,今日看来,倒是果真如此。”
“娘娘,您千万别这么说,许是皇上这些时日正忙,今后会得空来看您的。”看着陆婉这番模样,小锦心如绞痛几欲落下泪来,又想到恐惹陆婉伤神,便生生忍了下来。
陆婉已是心死,除了空有此副病怏不起皮囊,已是一无所有,“小锦,你不必再安慰本宫了,本宫侍奉皇上这么多年,如今已躺在床上度过小半月也未见皇上半点怜惜,本宫已是看透了。”翎坤宫中,麒麟兽造型的铜香炉中飘起一缕袅袅青烟,冰片香气令皇帝感到略微宁神,看着一旁不甚常见的德妃恭敬伺候在旁,才感到放松些许,或许后宫中就需要这样规规矩矩,不逞能斗凶,处处算计的女人。
皇帝看着姿色远不如陆婉之流的德妃,心中划过丝丝歉意。这个女人在宫中已久,处处都不突出,不如那些或浓艳,或淡雅的年轻妃嫔,但是很久以来她都没有搞出什么幺蛾子。
“德妃,朕向来冷落了你,你心中可有怪罪?”皇帝悠悠叹了一口气,眉头紧锁,语气带着些许温柔,眼睛却没有看向一旁的德妃。
“陛下说的哪里话,臣妾的容颜才华自然不敢与那些妹妹们相比,又蠢又笨的也不如那些妹妹们将陛下伺候得如此周到,陛下又从来没有亏待了臣妾的衣食穿住的,臣妾已经很满足了,哪里还敢奢求什么。”
德妃看着皇帝紧锁的眉头,自然知道他在烦忧些什么。如今陆婉家中出了个谋反的人,紫瑾也素来与陆婉不和,所以皇帝才来了她这里。德妃只作不知,规矩本分是她在这明枪暗箭的后宫内保护自己的最好方式。
皇帝享受着德妃的按摩,重重地闭了一下眼睛,随后又悠悠叹了一声:“你说的是啊,这后宫中的女人,各个聪慧可人,可各个都为了自己的利益精打细算,朕与她们相处甚久,竟也看不清她们脸上是贴了几层面具。这宫里,正缺你这样老实的。”
这一番话也不知道是夸还是贬,德妃的脸瞬间僵住,只觉有些尴尬,好在皇帝正闭上眼睛没有看向她,德妃随即勉强攒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道:“陛下说的是,臣妾就是蠢笨。”
“算了,不说这个了。”皇帝岔开话题,随后竟有不知该说什么,抬头看了一眼一旁低眉顺眼的德妃,突然想到最近陆家的烦人之事,便又试探着开口道:“德妃,你怎么看最近陆家的事?”
皇帝一双探寻的双眼盯住一旁的德妃,德妃瞬间吓了一跳,再次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皇帝挥了挥手,示意她停下来。
“陛下,臣妾愚笨不懂前朝的事,也不敢妄议政事。”德妃心头惴惴,只选择了最保守的回答,其实她恨陆婉已久,心中却回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