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玩着手中的杯盏,垂下的眼眸中辨不清神色,紫瑾言语蓦然停顿,好一会忽然叩头,“万没有想到,婉妃娘娘一片
赤诚之心,竟愿已死来证明陆寻风的清白之身。”
说到动情之处,紫瑾更是梨花带雨,不能自持。皇帝起身将紫瑾扶起,见到其面上的凄楚之色时心中怜意更甚,伸手拭去泪珠并将人揽在怀中。
紫瑾柔柔靠在皇帝怀中,“臣妾见她兄妹二人感情深厚,甚为感动。臣妾斗胆恳请皇上收回成命,饶恕陆寻风的死罪。国不可无将,更何况陆将军功名显赫,若是直接将其斩杀,难免会引得众将士不服。”
“朕的雪昭仪竟如此心善……”皇帝叹息开口,神色却瞬间变得肃穆,眼底似是浮现出了些许怒意,“只是此事已成定局,不论陆寻风是否有叛逆之心,朕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可放过一个!”
紫瑾闻言心中一惊,末了还是决定最后试探一番,“皇上……”
皇帝将怀中人松开,看向紫瑾时目光灼灼,言语间亦是容不得丝毫反驳,“陆寻风确与鞑靼勾结意欲谋反,不杀可恨!”
紫瑾垂眸,她本以为此番求情可令皇上回心转意,不料却未曾见到丝毫转机。若不是陆婉苦苦央求,再加之陆寻风的确是良将,她也不愿参与其中。不过此刻多说无益,她只好暂且收了心思。
“既然圣意已决,那臣妾便不再叨扰圣驾,先行告退。”紫瑾恭敬行礼后退下,随后便自行回了承乾殿。一路上紫瑾心中思量,既然圣意难以撼动,那么就只能另寻他法相助了。陆婉自撞柱昏迷之后便被太监宫女急急抬回了清辉殿,请了太医忙前忙后为她诊治,每日前来复诊,小锦日夜精心守候在床边仔细贴身服侍,心中也着实忧虑。
如此过了三日,这天陆婉手指微颤,缓缓迷离睁眼。小锦此时正端了煎好的汤药前来,猛的一见陆婉醒来,心中一喜,连忙放置好汤药跑来跟前唤道:“娘娘,您醒了?您昏迷了三日,可是吓坏小锦了!谢天谢地,您今日转醒,是该好好养养身子了!”
“我已昏迷了三日吗?”陆婉一听自己昏迷竟已时隔三日过去,便再也顾不得自身是否痊愈,使着少有的力气,一把抓住小锦的手急急询问道:“那我兄长呢?他现如今如何了?”
“娘娘,您才刚刚转醒,还需得好生静养,先好好歇歇……”小锦将被褥与陆婉盖好转过身去,眼中便即刻微微噙了泪,不忍将陆寻风已被斩杀的消息告知于她,怕她因此更是心绪不宁。
且偷偷擦了眼泪,小锦去端了温热的汤药过来,“娘娘,您先把汤药喝了罢,您的身子可是最重要的。”
“你如何不与我说?是不是出事了?快些告诉我,我兄长他现今到底怎样?难道皇上当真狠了心……”陆婉强撑起身子半坐着,见了小锦的模样心中已有隐隐预知,却终是不敢相信,眼神中仍是抱有一丝期望。
小锦欲言又止,终是看不得陆婉的神情,思量了一番最后哭着说道:“娘娘,您可要撑住,陆将军他……已经殁了!”
“你说什么?”陆婉听闻此言,犹如惊天霹雳一般,手中的药碗打翻在地,发出破碎的声响。
“娘娘,圣上说已经搜集到陆将军诸多罪证,言他勾结鞑靼谋逆犯上,因此已在三日前便下令斩首示众了……”小锦直在一旁啜泣不已。
陆婉蓦然听闻兄长陆寻风已经殒命的消息,如遭雷击,张了张口却不能言语,蓦然间胸腔内一股滞涩传来,突然间连连咳嗽,吓坏了身旁的小锦。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小锦手忙脚乱的拿了块绢帕急忙为她擦拭。陆婉咳出了急血,血色黑沉积淤,不一会儿功夫,她便似水一般倾泻瘫倒在床,不省人事。
“太医!快传太医来!”小锦急的慌忙大叫,“我家娘娘咳血晕过去了!”
门外值守太监听闻,忙不迭的跑去请了太医前来医治。整个殿里乱作一团,小锦是心中着急,脸上哭啼。太医花费了好一番功夫,又是施针又是问穴才将陆婉给救醒。
陆婉转醒之后,亦是泪雨不止,小锦立于一侧,几次想开口安慰劝解,却还是不忍出言。
“娘娘切不可如此哭泣不止,恐伤及根本。”太医捋着胡子相劝,陆婉却只是痛声哭泣,只哀叹兄长命薄,未死在沙场,却死得这般冤枉。
“娘娘,人死不能复生,还请节哀。如今还是好好养好身体,才为重中之重啊!”太医接连相劝亦是无用,只能摇头叹气。
见太医出了里屋,小锦连忙跟上,“太医,我家娘娘如何得治?”
太医看了小锦好一会才开口,“唉,心病还需心药医!”接着便再也不顾小锦的询问,长叹一声,随后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