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法家一向排斥儒家,恨不得将我儒道根绝,一劳永逸,以除后患……”
“你竟肯让我们儒家参政?”
秦枫笑着说道:“儒家也好,法家也罢,以礼治国,以法治国,还不都是为了长治久安,为了天下百姓?”
“若只是执着于一家的名利权势,那便是对儒、法两家初心的背叛,这是欺师灭祖!”
秦枫的最后一句话,既是说给自己听的,更是说给方云听的。
果然,方云在听得秦枫的话之后,半晌不言不语,似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良久,他方才开口道:“那你要我做什么?”
“写信给李思摇尾乞怜吗?”
秦枫笑了笑说道:“儒生有儒生的风骨,自是不可能让您做这件事情的……”
“不过我需要您写一封信给陛下,赞成实行郡县制。”
方云听到秦枫的话,眉头微微皱起,显然是感觉到有些没有面子。
毕竟一直以来,稷下学宫的主旨都是要求秦王朝恢复分封制,恢复周礼。
现在陡然变成了赞成郡县制,恐怕全天下的人都会以为稷下学宫变节了,迫于秦王朝的压力,折了自己的气节,做了王朝的走狗。
清誉是儒生的第二生命,甚至儒生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要重要。
这样的代价,实在是……
秦枫见方云似有犹豫,又开口说道:“个人荣辱与百姓苍生相比,孰轻孰重,方祭酒心内自有一杆秤……”
“毕竟,如果秦王真的焚书坑儒,天下儒生或视秦王朝为仇寇,或畏惧暴秦而敢怒不敢言……”
“儒生监察帝王天子,教化百姓,就成了一句空话!”
“所以请方祭酒务必忍辱负重于一时……”
秦枫苦口婆心劝道。
“即便背负一时的骂名,青史悠悠,也必会为方祭酒昭雪冤屈。”
方云一直坚毅的目光,终于动摇了。
“可是,秦王受李思蛊惑,早已对儒道恨之入骨……”
“仅凭我一人,怎么可能……”
秦枫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
油灯之下,他脸上的表情,成竹在胸。
“方祭酒,接下来的一切,都请交给我吧!”
此时此刻,廷尉府秘牢底层。
穿过幽深的长廊,侏儒孟优的身后,立着三名廷尉府侍卫。
一人托着红漆托盘,上面盛着酒壶和几样精致菜肴。
另外两人则抬着一件白布罩着的东西,摇摇晃晃着来到了秘牢的最深处。
摇曳的油灯火苗之下,映照着韩非子那一张消瘦的面庞。
孟优看了一眼坐在囚室内的韩非子,尖声笑道。
“韩非子,奉李相的法旨,我等该送你上路了!”
韩非子听得孟优的话,眉头骤然皱起:“我的信笺,陛下是怎么答复的?”
孟优登时就冷笑了起来:“你以为秦枫大人真会帮你送信不成?”
“大人是消遣你玩的!你这呆子!”
“大人的话,你居然当真了,哈哈哈……”
“想不到你韩非子聪明一世,生死关头居然也这么好骗啊!”
韩非子听到孟优的话,登时就愣住了。
“你……你说什么?”
“这……这怎么可能?”
看到韩非子大惊失色,大失所望的模样,孟优的声音尖利而得意地冷笑了起来。
他接过身后侍卫递来的白瓷酒壶,在三名护卫的保护之下,缓缓走进了囚室,对着韩非子狞笑道。
“李相说了,你虽屡屡与他做对,不过他念在同门之情……”
“不但给你留一个全尸,特许赐给你毒酒,还给你准备了入土安葬的棺材!”
“韩非子,李相对你可真是仁至义尽了!”
“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啊!”
孟优冷笑着一步步逼近过来。
“这酒,是你自己喝呢?”
“还是要我们喂给你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