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下忐忑不已。

从六军不发东逃至洛阳再到万军来援回归长安,皇帝已埋头处理政事多日,且圣心一日甚于一日的凝重难测,数日来可谓是阴晴不定。

他本是在犹疑,这件刚听来的事在此刻禀告是否为良机。但, 若说伴君多年能有什么所得, 那便是四个字:机不可失。

张恪故意走近一步,躬身静候。

一阵微风就着冰融的凉气扑面而来, 案牍前的皇帝抬眸。

张恪默不作声, 忽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何事?”皇帝压在奏章山前沉闷的声音听不出一丝喜怒。

“启禀圣上, 近日京城中流传着一首童谣。依奴婢所见, 这首童谣, 似有古怪……”张恪刻意压低了声音,面色-欲言又止, 见皇帝如若未闻地继续批阅文书,开始吟道:

“鸾凤杳杳,金銮至宝, 万邦来朝……”

皇帝提笔的手一顿,眉心蹙起, 打断道:

“这不是宴海公主出生时万民朝贺的童谣么,何怪之有?”

“正是。这问题,主要出在下一句……奴婢,奴婢不敢……”张恪吞吞吐吐,声音低了下去,眼尾余光一刻不漏地定在皇帝的面上。

“说。”皇帝一把将刚阅完的奏章重重拍在案上,力道有些大,拍散了叠得有些高的一堆小山。

“圣上请恕奴婢僭越,这下一句是……”张恪稽首大拜,将整颗头埋在了宽大的袖袍中,一字字道:

“鸾失碧霄,凤不还巢,天下素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