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心现在算是明白了,别说普通民众,即便是让光复军的军官完全把皇帝当作普通人,的确是很难的事情。沈心自己就对韦泽的能力、眼界、学识,态度无比钦佩。若是说韦泽是星宿下凡,沈心知道自己不敢完全排除这种可能性。可这不等于沈心认为韦泽刀枪不入,拥有能够变化的神通法力。
但是,光复军的政治课讲过社会制度,皇帝不过是这个社会制度形成的一个政治存在而已。如果没人对普通百姓进行“政治启蒙教”“政治教育”的话,大家对世界的理解不过是完全以自己为核心来看待世界。
想到这里,沈心说道:“这个世上所有的皇帝都是正常人,没有一个是什么真龙变化的。”
有过方才杀皇帝的讨论,同志们倒也能够接受这个论断。郑仲明就说道:“难道那帮皇帝们说自己是真龙天子的话都是骗人的?”
这个论断既离谱又武断,沈心本想为皇帝澄清一下,把他们形容成龙子龙孙的,其实是那帮趋炎附势的文人。不过转念一想,沈心却没有这么说。光复会的政治部培训中,有关于满清实施文字狱的内容。若是没有皇帝们的认同,那帮文人哪里有胆子敢说这等话。不怕被砍脑袋么?
所以沈心思忖片刻之后毅然说道:“那些皇帝都是最会说瞎话的。等咱们打下北京,大伙可以把满清皇帝拖出来,亲自捏一捏,踹几脚,大家就知道这所谓的皇帝也不过是一般人罢了。”
亲自见到了越南皇帝,又听了团长沈心的保证。大伙逐渐开始确定皇帝也是一般人,还是会吹极大牛皮的一般人。
不过这些都是题外的闲话,造反者们说了一会儿怎么打进北京,把作为珍奇异兽一样的皇帝老儿痛打之后拖出来光着腚游街,然后如何剥皮拆骨切片做成标本。随着扯淡的内容越来越靠近科学,欢快的讨论就显得沉闷起来。到了这个地步,大伙很快就把话题转回到了白天见阮朝皇帝的事情。
阮朝朝廷的态度明显有种息事宁人的味道。展现一番军事上的强力优势之后,光复军也得给地方总兵一些好处。沈心当然知道光复军按时给了广宁镇官员们的“冰炭费用”。各国官僚都这个熊样,必须用暴力让他们屈服。不过屈服之后若是逼迫过甚,那些越南官员虽然不敢名面上硬来,私下里头动些手脚就会让人头痛。这时候就得有些“润滑”费用,其实都是小钱,却会起到立竿见影的作用。
只是这立竿见影的效果未免太好,即便是知道越南人不理解鸿基煤矿出产的煤炭的战略意义,越南方面反应的迟钝也让沈心觉得这里头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军官们倒是没有这么多想法,大家的观点是,“法国兵船已经离开了香港,当下应该在痛打越南了吧。”
沈心也知道法国佬定然在痛打越南,若是没有痛打,越南方面不会这么着急的购买武器。只是在沈心这个位置上,他更想知道法国人在哪里痛打越南,到底把越南打成了什么模样。情报越准确,讨论的时候就越从容。
最后代表团里面再次明确了纪律与任务,在接下来分组与越南官员联络的时候,可以讲述光复军的大概局面,例如占领了广东与小半个广西。但是与工业有关的内容,含糊其辞,具体细节以光复军军人没参加生产为由拒绝掉。按照礼貌来讲,越南方面也不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如果越南方面一定追问,不回答就到了撕破脸的地步,那就通通以光复军强化了传统工匠,把他们组成工匠营,干不好就不给饭吃为统一回答模版。
代表团在越南的交流中,则要询问越南和法国方面的战争到底打到了一个什么地步。介绍了光复军痛歼法国军队的战斗时,要讲光复军以大量炮兵与步枪的数量压倒了法国军队。
从第二天开始,光复军代表团就分开来,以三个人一组的方式前去拜见越南高官。尹晓峰也分到了任务,前去拜访阮超机密院的大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