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恪听着,闭上了眼。
他无法想象在这样的地方生活。
水沟里堆积着死老鼠,牲口棚的粪便从后院被踩到戏台上,房里的□□此起彼伏,连一片遮羞布都没有,衣不蔽体的小孩就在桌子旁边乞讨,劣质的绸缎挂在竹竿滴着褪色的水。
“他为什么会来南城,可是有亲人在此地?”沈恪开口道。
“哪里有什么亲人,不过因欠债太多被卖到这里。”有个小倌插嘴道,“还自以为是花魁呢,昨晚从王五那里讨得两块肉,到处炫耀说要红烧给舟儿吃,呵,他倒是身价便宜,就值两块肉。”
沈恪道:“舟儿是谁?”
老鸨拿扇子打了那个插嘴的小倌:“多嘴什么,巷口招客去。”
正是这时,院子门口进来一辆板车。
车上的人骨瘦如柴发髻凌乱,坐在一层茅草上,手揉后腰,有一声没一声哎哟哟地喊疼。孩子们却开心得一股脑儿冲上去了,围着板车举起碗,口中热情地喊着“香梅公子”。
沈恪一看,那人正是香梅。
近看,才发现香梅的衣裳竟被撕破了,脖颈、手腕和腿脚都有青紫的伤痕,脸上还算干净,只是如老鸨所说,因常年接客不得休息,呈现出纵欲过度的浮肿,眼袋耷拉着,眼角的皱纹一笑就无法遮掩。
香梅只是笑着,哎哟哟叫着,说那城西的张老爷下手也忒狠了。
野孩子们簇拥着他:“香梅公子,有糖吗?!”
香梅弯起眼睛,从胸口敞开的衣领里面摸出用手帕包好的一块东西,小心翼翼打开。
“酥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