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安德海轻声将上谕念诵了出来,便是任命江忠源为两广总督,总览两广剿匪军政之务,节制两省文武等等。针灸最讲究的便是心无旁骛,若是分心便会出现失误,须知扎错分毫、力度用得不当都会出现危险,听完之后,程灵秀依旧用针稳而快,似乎根本就没将安德海的话听进去。
杏贞嗯了一声,睁开眼睛看了程灵秀一眼后,淡淡的说道:“小安子可以盖印了,马上送到姐姐那边去加盖印信,然后交军机处八百里加急速发。”
安德海嗻了一声,急匆匆的办差去了。杏贞扭头望了程灵秀一眼后,又闭目说道:“灵秀,你很好。适才安德海说了那么许多话,你都心无旁骛。”
程灵秀啊了一声,似乎才反应过来杏贞在和她说话,当下道:“太后过誉了,义父教过灵秀,在宫里有些话不能听,也不能记,灵秀一直都谨记着,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便可。”
杏贞嗯了一声,也不再说话。片刻之后,程灵秀施针完毕,将银针一一拔了下来,低声说道:“太后,针灸好了,痛疾可曾舒缓了?”
杏贞嗯了一声,缓缓从软榻上起身,披上衣裳道:“灵秀的针法果然了得,当真是针到痛销。而且做事专注,这个就赏给你吧。”杏贞从头上取下一支紫金钗,看起来极是名贵。
程灵秀急忙跪下谢了恩,很是欣喜的接了过去,跟着收拾好东西之后便告退而去。
杏贞穿好衣裳之后,安德海走了进来,杏贞坐在一旁喝了口香茗淡淡的说道:“你看着程灵秀会是长毛的密探么?”
安德海上前替杏贞梳理发髻,低声说道:“奴才看来不像,若说她是细作密探,这个上谕如此要紧,她必定会留心听一听的,适才念了那么多,灵秀姑娘手上施针丝毫没有停顿,一直专注于施针,就好像根本没在听一般。”
杏贞嗯了一声道:“但尚虞备用处查探到长毛派了细作到宫里,还是要把这个人给挖出来才是。”
安德海有些忧心的说道:“太后,适才您以千金之躯去做试探太过凶险,要是程灵秀真是细作,她手上银针偏个半分,那岂不是很是凶险?”
杏贞淡淡一笑说道:“我相信程灵秀不是,要她真是细作,前几次施针之时就可要了本宫的性命,何必等到今时今日?而且此女看起来单纯天真,胸无心机,也不像是细作。”
安德海替杏贞梳好发髻道:“既然程姑娘不是细作,那奴才以为该当查探这个宫里细作是如何把消息送出去的,只要能抓到送出消息之人,便可顺藤摸瓜,查出宫里的细作是谁了。”
杏贞淡淡的说道:“程灵秀是本宫身边的人,所以这个人本宫要亲自查探,其余的人你自个儿看着办便是,不必再来烦我。但要记着,查宫中细作要暗中查探,看准了便悄悄拿下,不可惊扰太大,特别是不能惊扰了姐姐那边。”
安德海打了个千,低头躬身嗻了一声,跟着嘴角浮起一丝浅笑来。
程灵秀回到太医院,翻出一本医策将今日杏贞的病情、施针位置等等一一记录后,看着左右无人,便用自己特制的药汁将今日安德海说的上谕内容拣要紧了写了,等到晾干之后,将这张黄皮纸页当做包药材的纸张包了一份当归。程灵秀此女记性甚好,同时还能一心二用,所以在给杏贞施针的时候可以心分二用,一边专心致志的施针,一边留心听安德海念的上谕。但她始终经验浅薄,看不出这是在试探她,是以一回来就把消息写了准备送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