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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里,人马和火把乱晃,奥普力克与凯利正在匆忙地调派人手,但李必达走出来后,却对着所有人说,“备着辆骡车就行,清晨时分,就我与帕鲁玛离开罗马城,不需要任何多余的随从。”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那个人,即将在同时,来到十军团、十二与十三军团的驻屯地,来和他争夺指挥权了吧?

冷冽的寒风中,到处都纵横卧着的,是意大利土地上的灰黑色河流,与相同颜色的冻土,农奴们焚烧过的黑色麦秸末,正与白霜一起,不羁地滚过河川与田野。骡车上的李必达,慢慢看到了灰白色的,弗拉米尼亚大道岔口处。

果然,那个人,也带着几名武装的随从来到了这个岔路口,越过一片光秃秃的树林,再翻过几处丘陵,就是三个军团的驻屯营地。

李必达看了下那个人,显然对方也发现了他,骡马鼻子里喷出的白色的雾气,交织在一起,“你接受了庞培的邀请,要加入对方的阵营,现在利用自己在行省军队的影响力,来劫走这三个军团吗?”李必达的腿搭着,垂在车轮上,而身后的小鸽子则握稳了剑柄。

“不用担心,小鸽子。凯撒的首席副将拉宾努斯,可不是个会在这种场合下乱杀人的将军,我并非说笑,而是真心诚意如此认为的。”李必达回头对小鸽子说笑到。

“如果你认为这是身为名罗马公民的美德的话,那我认为现在它却成为了巨大的包袱。”马背上戎装,带着鸡冠盔的拉宾努斯表情复杂地说到,“我从不告而别阿里米隆军营那一刻开始,就等于选择了自己的立场,那就是背离凯撒。”

第6章 圣库

“此人凭借警觉,独力回天,为我们重新办好了事情。”——奥古斯都对提比略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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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这样舍弃了以前大伙在高卢奋战的情形?忘记了小树山我们是怎么并肩作战,对付二十万赫尔维提人的?”李必达打出了情感牌,但他内心里,是不怎么对劝转拉宾努斯抱有希望的,因为这位微胖而年富力强的首席副将,虽然平日里主持留守、后勤与独立战线起,是个很随和的人,但一旦触及到本质原则,他绝对比库里奥要倔得多。

听到李必达的质问,拉宾努斯笑起来,“别这样说,我与凯撒的交情,可比你早得多,即便你和凯撒在某些超越性方面存在着友谊(现在这种流言已经到了军营里了吗),当年我出任护民官的时候,在反喀提林时就和凯撒冒着生命危险,对抗元老院的‘最终通牒’,那时没记错的话,你好像是才来到罗马城不久。”

“我很好奇,难道你选择背离凯撒,是为了政治理念,这太可笑了,十年来你与凯撒从未有过观点上的抵牾,你就是他的影子,是他的右腕,拉宾努斯!”

“没错,是的,但现在影子要飞走了,另外若是说凯撒没了我,等于失去了右腕,那右腕失去的,就是灵魂、生命,乃至身为个罗马人的荣誉。李必达乌斯,我出身在海滨一个叫金古卢姆的贫穷乡下,那儿从来都是庞培家族的地产,现在你明白了吗?共和派、平民党,独裁、民主,都与我无关,只是因为我父亲时代起,就是庞培家的克里恩门客,即便庞培没有派出密使来劝降我,本着这种传统责任,我也要投效在庞培的营帐下——你在金枪鱼在世时,会忤逆他的意思吗?敢不和他并肩作战吗?”拉宾努斯拉着马缰绳,激动地阐述着自己的立场。

“可是金枪鱼不是庞培那样的庇主。”

“这种问题已经毫不重要了。”拉宾努斯打断了李必达的话,而后仰天长叹,“我是多么糊涂啊,本来应该做到两不亏欠的——我选择为庞培效命,然后净身离开凯撒,但我还是领取了庞培的命令,前来策反凯撒的军团,辜负了朋友和上司。”说完,拉宾努斯慢慢脱下了头盔,解下了斗篷与铠甲,随后他裹上了普通平民的衣服,跳下了马来,苦笑着对李必达说,“现在我完全放弃了策反,况且对那三个军团也是很难成功的吧,因为它们的统帅是凯撒和你啊!我现在要离去了,回阿里米隆,偷偷摸摸地不好,总要给凯撒个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