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不想,而是哭不出来。
齐墨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不敢休息,好几次他一合眼,父皇舒朗带笑的眉眼便在眼前。他怕一睡,这至今他都不能接受的事实便会从噩梦变成真的,唯有一灯如豆,浅浅系着他的心神。
不知是他的幻境还是真实,屋外传来了清乐悠扬的乐声,颤颤巍巍地绕着屋梁旋转。
齐墨侧耳听了一会儿,神色微动——
那支曲子正是《白雪三叠》。
可惜现在容叔不知所踪,父皇猝然驾崩,变故来得太快,让他无法接受。
齐墨长叹了一口气,撑着墙壁站起来。
到底是一幅年轻身体的底子,背后的伤口结痂止血,算得上是无药自愈了。
他活动两下已经麻木的四肢,推开了门。
外面一袭白衣临窗而立,风勾连着衣袍下缘,带起层层涟漪。发丝没有束起来,半挽着飘荡在风中,自带三分风情。那双眼是浅淡的琥珀色,眼角微微上挑,不知是吹久了风还是什么缘故,眼尾带着一抹薄红。那人手中持着一片翠绿的叶子,正靠在玫瑰色的唇边,吹着吱吱呜呜的曲子。
沈怀璧看见他出来,面色依旧波澜不起,他吹完一整支曲子,这才看向齐墨。
他什么安慰的话也没说,开口便是一句:“徐州一带有要贼祸乱,我将带人前去镇压,后一路东上,镇守皇城。”
齐墨这几日精神状态极为不佳,整个人都好像被不知什么精怪给抽走了精气神,面色颇为枯槁,整个人都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一圈,浅青色的外衣覆在他身上,显得有些形销骨立起来。
他的眼睛便显得特别大,一动不动地看着沈怀璧。
“今日下午便启程。”沈怀璧走过去,握住他垂立一边的手,触感冰凉。
“现在掌权的人是谁?”齐墨的嗓音沙哑难听,如被枯树草枝摩挲过了一般。
沈怀璧握住他的手,带着他往饭厅走。握住他的那只手的手心温暖干燥,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莫名给人一种安心的力量。他轻轻说:“没有新皇登基,由安福王替为摄政王,暂掌朝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