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皓行神色没有向上次与他聊齐王时那样忽然冷下,这次他只蹙起眉头道:“它伤了你的兔子,本王惩戒它,有何不对?”
宁妱儿尽量将语气放得柔缓,“王爷自己也说了,弱肉强食,其实……这怪不得它的。”
沈皓行道:“是啊,但它让你伤心难过了,这便该死。”
宁妱儿缓缓吐出一口气,耐心道:“我知道王爷是为了我,可若真是为了我的话,难道不该问我想要如何,而不是替我做决定。”
她一面说着,一面打量沈皓行的神色,在她说完这段话后,沈皓行忽然沉默,许久都未曾开口。
到最后,他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主动夹菜放进了宁妱儿的碗碟上。
晚膳过后,沈皓行陪着宁妱儿在院里踱步消食,深秋的夜里寒霜渐重,只是片刻便让她先回去休息。
沈皓行来到书房,让常见去将赵茂行叫来。
自从上次将赵茂行从狱中救出之后,他让赵茂行与手下得力的暗卫一起做了几件差事,赵茂行做得不错,适应得也极快,若不是这身皮囊,怕是任谁也想不到,他会是那个曾经心智良善,知书达理的赵茂行。
“王爷有何吩咐?”
赵茂行一进门,便干脆利落地在沈皓行面前跪下。
沈皓行唤他起身,拿出一本账册推到他面前,“看过这本账册,你便能清楚赵家冤案的背后是何人在指使。”
赵茂行双手将账册接到手中,当下没有去看,而是恭敬地等待沈皓行后话。
“单凭这一本账册,足以替赵家洗脱冤情,”沈皓行说着,抬头看向他,“但不足以复仇。”
赵茂行手心当即攥紧。
“到底要如何做,由你自己来决定。”沈皓行说着,又将一封信搁在桌上,“这封信中有答案,查与不查,也在你。”
赵茂行将信收好,躬身退下。
月中秦王的兵马便已启程,沈皓行称身子不适,拖到月末才离开上京。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趟本就没指望他,可硬是将事情做到明显到这个地步的,整个皇嗣中也只有沈皓行敢了。
宽大的马车上,宁妱儿捧着手炉,身上盖着一层绒毯,缩在沈皓行身侧眯眼休息。
沈皓行半靠在马车上,翻看着手中的书。
起初宁妱儿听说要随他一路行军,心里万分紧张,后来得知沈皓行是当真在做样子,原本十日不到的路程,沈皓行硬是能走一月之久,待他们到了,恐怕秦王都已经要收兵回京了。
宁妱儿便也不怕了,随着沈皓行一路悠哉闲逛。
只是外面的风气现在又开始传,魏王迷上了一个女子,那女子妖媚惑人,将魏王迷得七荤八素,连行军打仗都要带着那女子,一路纵情玩乐,根本就无心战事。
常见说这些的时候,宁妱儿就在旁边。
对于被人议论一事,她其实已经见怪不怪,从她记事以来,整个衡州几乎没有人不知道赵府有这样身世的一个表姑娘。
原本她应当是习惯了才是,可这次却闷闷不乐起来。
因为衡州当时传的那些话,大致上都是实情,可上京百姓口中的她,却和真实的她偏离甚远。
宁妱儿心里烦闷,时不时会念叨一阵佛经,最后只得自我宽慰,“这日子如何活是自己的事,世人说再多也无用。”
“能这样想便对了。”沈皓行勾着她发丝,弯唇道,“即便是没有你在,本王不还是那个文不成武不就的废人么?”
宁妱儿道:“是啊,所以为何总要将过错都推到女子身上?”
“因为将过错推到女子身上,便能为无能的男子来开脱了。”沈皓行说着,想到了什么,神色变得有些飘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