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如此罢了。
“朕想把你放回到并州去,为朕镇守北境你愿不愿意?”
燕淮全身一震,神魂皆似被雷电蹿过。怔愕地抬起了眸。
他久久地不应,高阳王本就不喜燕家父子,怒从心起,骤然起身欲要踹去:“汝一罪臣之子,陛下把刺史之位给你是冒天下之大不韪!燕淮,你想违抗君命吗?”
燕淮却避也不避,冷冷直视于他,像头发怒的小狼,目眦尽裂。嬴昭厉声呵斥:“高阳!”气息牵动肺腑,又是好一阵猛烈的咳嗽。高阳王忙认了错:“皇兄莫生气,臣弟知错了。”
倚在病榻之上的天子病颜苍白,只因发怒才添了一丝血色。这时宫人上前端了事先熬好的汤药,任城王亲自侍药,侍奉着他饮了。燕淮眼间有簇短促的光一闪而没,却是冷沉着脸,不服气地低下头去。
“皇兄,慢些。”
殿间充盈着苦涩的中药气息,高阳王端了碗清水任他漱口,嬴昭挥手推开,忍下口中苦涩复又看着燕淮:“小麒麟,朕再问你一遍,朕把并州给你,放你回去和你祖父团聚。你愿不愿意为朕镇守北境?”
“陛下敢把并州交给我?”
闻及祖父,燕淮终于有所动容,却仍是不能置信。并州是北方重镇,对南拱卫京师,对北抵御柔然、牵制六镇。即虽现下柔然是一蹶不振了,但北方的六镇仍在,若长期与朝廷离心,早晚会谋反的。陛下竟敢把这么个重要的地方交予他!
他的父亲才犯下谋逆大罪被车裂于市,即便他不曾参与,可陛下当真能毫无芥蒂地信他么?
嬴昭微笑:“天子一言九鼎,你不愿意?”
“昔年嵇康为晋武帝所杀,其子嵇绍却为前晋忠臣。何况你父虽多行不法,你却是朕的好麒麟。麒麟是国之瑞兽,朕当初赐此号给你便是为了今日,不管从前发生过什么,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朕既然把这个位置给你,便是信任你。”
皇帝这番话说得颇有几分推心置腹的意味,燕淮眼间有细微泪光闪烁着,低首的一瞬间,如霰珠消散扑落。他抱拳谢道,字字句句说得郑重殷切:“臣定当竭心尽力肝脑涂地,以报陛下知遇之大德!”
话音刚刚落下,殿外忽传来念阮焦急的声音:“陛下!陛下!”
她如头张皇失措的小鹿闯进殿来,脸上红泪扑洒,细雨湿春芜一般,直直扑到嬴昭榻边。高阳王不自在地摸摸鼻起身为她让了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