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算是明白,刚才厉宁策在车上那一眼的晦暗不明是什么意思了。
是大灰狼看亲自上门拜年的小绵羊的眼神。
厉宁策家的花园外有条长椅, 柴漾走过去,拂去停留在上面的雪花, 坐下,拿出手机找到那位小仙女。
她问:姐妹,是溪山雅苑吗?
小仙女:对, 你已经到了吗?和保安说找厉女士,或者把衣服放在值班室,我让我哥帮我拿回家。
果然,这个世界真小,小到她在机场偶然碰见的小仙女居然是厉宁策的亲妹妹。
柴漾咬了一下嘴唇, 没再看她发的内容。
她有些紧张地回头看了一眼9号楼。
如果这里只是厉宁策的家, 她来也就来了, 但里面还有他的家人,这让柴漾感到无可适从。
在所有与陌生人会见的场合里,她最怕的就是登门拜访。
住宅是一个人最私密的领地, 是生活的核心,和工作场合和社交环境是泾渭分明的存在。
从冷漠到熟识,也是从能否进入对方生活开始。仿佛进入了对方的领地, 就被默认拉近了关系,而在这种关系的支配下,人情的牵扯远远大过理性的衡量。
但她是对“自己贸然进出他人居所”和“让陌生人出入自己居所”这两件事同时具有强烈排斥心的人。
前者是出于独居女性的戒备,后者, 是沈长鹤多年前带给她的阴影和恐惧。
他造访破败小出租屋的那天, 是她至今仍不愿意回想的噩梦。
贸然拜访的人是他, 将她原本的生活和家庭弄得支离破碎的人也是他。
她不知道怎样给厉宁策解释,并不想让他看出自己的排斥,也不愿被误会成害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