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阿施前脚刚偷偷摸摸离开,后脚就摸进来一个人,虽然用破布蒙了头脸,但是从身形上来看依然能分辨出来这是个窈窕的女子。她倒也不怕死人,往云守义的怀里一摸,就找到了那块刻着他的姓名的简陋的木片小牌位。
她看着这块木片看了好久,方才冷笑道:
“我就知道这人一定要给自己刻个牌位。”
“真是对不住了,‘先生’。谁让你那傻姑娘谁都信呢?”
杜云歌还没来得及进入阿扎马特的帐子呢,就突然狠狠地心悸了一下。她遥遥看往她和秦珊珊来的方向,心想定然是那里出了什么事,可是却又什么都看不清,只能按了按胸口平复了自己过分激动的心绪,随即跟在秦珊珊的身后迈了进去。
结果她一进去就后悔了。
阿扎马特的帐子里满是酒气和烟火气,还有好重的牛羊的膻味已经常年风沙侵袭下永远洗不掉的尘土的味道,和秦珊珊当晚为她接风洗尘的时候,轻歌曼舞、香烟袅袅的景象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迎面扑来的不仅有这裹挟着乱七八糟的气味的风,还有一阵粗犷的大笑:
“哈哈哈哈,玛依拉!我就知道你今天一定会来!”
迎面而来一个留着几乎把下半张脸都盖住了的络腮胡大汉,满头蓬张的乱发乱糟糟地梳成了一头小辫儿,上面还编了不少乱七八糟的珠子,穿着件开襟的羊皮褂。春冬之际的塞外的晚上最是料峭了,这人却还粗犷地打着赤膊,浑身还在腾腾地散着热气,一看就是刚喝了不少酒还跟人摔跤来着。
然而即便是这么个不拘小节的人,在他们乌扎卡族的圣女面前也不得不在数尺之外就停下脚步,客客气气地对秦珊珊行礼:
“难得玛依拉愿意赏光来我这里,来来来,请上座,千万别客气!”
秦珊珊纹丝不动,略微对着他扬了扬下巴,可以说是十分倨傲了。
薄薄的怒色从阿扎马特的脸上一掠而过,在看到了秦珊珊背后尚戴着面纱、也能隐约看出姿容绝世的杜云歌后便了然了,这是圣女想在即将被骗的冤大头的面前充大呢,便赶忙笑道:“请玛依拉携妙音门门主上座,等下就给两位安置个清净点儿的席位出来可好?”
秦珊珊的神色这才松动了些许,挽着杜云歌的手入座之后,果然没一会儿,就有侍女送来了新鲜又清香的瓜果,还专门有了两人站在她们的身后打扇,在她们的座位上也垂下了一顶汉人那边才有的、薄纱的帷幕,恰巧可以把外面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阻断。
杜云歌这才拿掉了脸上的面纱,对秦珊珊道:
“你觉不觉得这顶帐子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