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毒蛇

张以晴笑着放软了嗓音,柔声相求:“昭仪娘娘,姑母可是表哥的生母,与您又能起什?么真正的利益冲突?不过一时意气上头,彼此都较真了些,才弄得而今这般僵持……若您这回主动在表哥面前为这桩婚事?说和,不光是臣女记挂着娘娘的好,姑母自然也不会?忘的。”

卫斐微微一顿,正欲开口,对面的张以晴却又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事?情般,吓得连连倒退,神色大变,惊怒到凄厉破音道:“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给我滚出来!”

卫斐下意识回头望去,却见得后方一片深绿灌木,再无一人。

卫斐奇怪地看向张以晴,深感莫名其妙:“张姑娘看到了什?么?本宫可什么都没有看到……”

“不对,”张以晴死死地盯着那灌木丛,脸色极其难看,牙齿咯吱咯吱作响,寒声道,“那里面有人,有人在偷听我们讲话,一定有人,一定有,我刚刚看到了的。”

卫斐微微皱眉,折回去就要唤宫人们过来。

张以晴却是脸色极其阴翳地朝着灌木丛缓缓地一步一步挪了过去。

卫斐背对着张以晴没有注意,宫人们朝这边赶到一半,却是齐齐面色大变,此起彼伏地惊叫道:“张姑娘!”

卫斐甫一回眸,正正见得张以晴的身子重重地晃了一晃,然后“砰”地一声倒了下去。

卫斐像是愣在了当场,好半天没有回过神来去看。

慈宁宫跟过来的宫人们却分外敏捷,纷纷扑上去探看,然后七嘴八舌地惊叫道:“是蛇!”、“怕是有毒”、“快去宣太医”……

一团忙乱间,卫斐与隐在下面的某双黑洞洞的眼珠对视了一瞬,脸色极为难看地视若无睹般别了过去。

慈宁宫那边,太后与萧夫人的交谈已经陷入僵凝,外面一阵纷乱的脚步声,太后皱了皱眉,很是不悦地呵斥道:“一个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须臾,连怀薇也着急忙慌地回来了,一进门就跪在太后身前,神色凄楚道:“太后娘娘,张大姑娘在御花园子里被毒蛇给咬了!”

太后震惊起身,摇了摇身子,险些直接晕了过去。

那蛇毒性凶险,但好在张以晴当时被人发现得及时、宫人们就在近前,一阵兵荒马乱后,太医也很快闻讯而至,将人放在慈宁宫里好好地上了药、只等着人能醒来……只是这么一折腾,萧夫人也不好再久留,借机告辞而去。

太后的脸色极为难看,一是忧心侄女,二是自己心里也明白,出了这等事?,两家的婚事?怕是更难成了。

好好的人都不想娶呢,谁又想娶一个中了蛇毒、还不知道能治到哪一步的病秧子回去呢?

心爱的侄女竟然能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事?、宫中竟然有人敢以毒蛇害人……太后一时竟不知道自己还能更为哪一个而发怒。

但太后知道的是,她现在实在是很生气,也很想发作,但从所有的宫人的七嘴八舌里也纷纷透露出来:御花园事发时,毓昭仪离着张姑娘且还很有一段、是张姑娘自己偏要走到灌木丛处去的……

而除却毓昭仪,当时还在御花园里的人,也就只有带着小皇子的卫漪、云初姒与李琬几人了。

且不说那时几人距离那一处尚远,就是跟在李琬的身边,自有太后的耳目眼线在,而李琬也指天赌咒与太后发誓:卫嫔与云更衣一直没有离开过自己的视线,三人彼此为证,都绝不可能在那时候去害了张姑娘。

再剩下的零散宫人,全被太后于盛怒之中一并押下去严刑拷打。她是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都仅仅只是一个巧合的!

宫里怎么可能还漏有毒蛇存活?还那么巧,谁也不咬,偏偏咬到了难得入宫一次的张以晴身上?

诚然,太后也大可以愤怒地将此事全皆怪罪到卫斐一人头上,毕竟,卫斐现在执掌六宫大小事?务,旁的不论,单御花园还留有毒蛇一条,就算是意外,也由不得卫斐再脱开了罪责去!

但太后现在与皇帝的关系也确实是恶劣到了一定地步、且张家的景况也不好……怀薇又不住地在旁劝慰,哄着太后一定要冷静,绝不可再因?毓昭仪之事?与皇帝另起争端。

太后是忍着满心的怒火放走的卫斐一行?。

卫斐一出慈宁宫,脸色也彻彻底底地沉了下来,

卫漪搂住裴舸跟在她身边,吓得大气也不敢出一口。

云初姒也是心神不定,脸色惨白。

“好好的,”卫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面无表情地转向身边的卫漪,眼睛余光却其实是一直留意着她怀里的裴舸面色,冷冷道,“怎么突然就要去御花园?”

卫漪惊魂甫定,犹自害怕得说不话来。

“先太后娘娘遣李才人出来带着小殿下逛一逛,卫嫔姐姐放心不下就带着嫔妾一并跟上了,”还是云初姒喏喏地替她回道,“李才人说御花园里有一处的腊梅开得早,引得大家一齐去看……”

“就知道撞上她李琬就从没有好事情,兀那灾星,”卫漪带着泣音愤愤抱怨道,“什?么早梅,又有什

?么好看的,本来也就不应该去看的!”

卫斐深深地看了她死死抱住的怀里人一眼,抿紧了唇角,强忍着没有再多说什么。

等到了承乾宫,卫漪许是被这件事给骇住了。毕竟,就算再是讨厌、前还在好好说着话的人,后脚便被遭了毒蛇一口昏死过去、生死不知……正常人都要被吓个够呛、后怕无穷。

故而,卫漪也怎么都不敢再回自己的广阳宫去,非要赖在卫斐这里再等会?儿。

卫斐也没有勉强着她非要将人撵走,只是借着出去一趟却遇着了这等倒霉事?、应该去去晦气的由头,撵了卫漪几人去洗漱,还另安排宫人们将她们今日所穿的大小衣物都一并拿去烧成灰。

待得几人重新沐浴罢出来,卫漪经过今日这一惊一吓再一暖一浴后,草草用了些东西填填肚子,便困意横生,哈欠不断。

卫斐见状,便很主动提出帮她照看着皇嗣、撵她去偏殿歇息一阵了。

等到卫漪一走,卫斐便冷冷地抬起眼,盯了裴舸片刻,面无表情地支开了剩下的宫人。

殿内只剩下他们两个时,裴舸当即站直身子,还特特拂了拂衣袖,以示周身干净,好奇道:“你很怕蛇?刚才也被吓到了?”

卫斐脸色难堪地冷笑出声,心道这他倒是乖觉了,知道狡辩不得、也还认得挺快!

“你是从何处弄来的蛇?”这才是真正让卫斐惊怒不定的,而不是什么怕不怕的问题。

“这个重要么?”裴舸眼神飘忽着闪烁了一瞬,避重就轻地绕了过去,没有正面回答,只严肃了脸色,认真地告诉卫斐道,“重要的是,绝不能再让张氏这毒妇嫁给萧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