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前坐着一男一女,男的老实巴交一张脸,女的倒是眉清目秀,只是透着一股苦相,似乎是生活长期不如意造成的。
金海阳心微微一动。这是他爸妈金泉和庄玉琳。
金泉说:“他不是去台(哈)湾了吗?怎么回来了?他来干什么?是要接你走吗?”
庄玉琳垂着头,起先不说话,被催得急了才开口,“没那么说,他是想来看看俊儿。”提到已经没了的大儿子,她红了眼睛,眼泪缓缓掉下来。
金泉脸上肌肉狠狠抽搐一下,让平凡的脸看起来有些狰狞,“你别犯糊涂,他是什么人,台(哈)湾的特务,国(哈)民(哈)党都逃走了,他怎么从那边回来的,肯定有问题。我看他就是想来害咱们家。”
“你别这么说,他不是那种人。”庄玉琳抽噎着说。
金泉猛然站起来,“你是不是还想着跟他过呢?你别忘了,你和他的儿子都已经死了,咱们还有两个孩子呢。”
庄玉琳捂着脸哭起来。
金泉喘着粗气,脸色铁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天在庄玉琳睡着之后,金泉蹑手蹑脚起床,翻箱倒柜找到纸和笔,在那写信,开头三个子就是:举报信。
他知识文化有限,好多写了错字,拼拼凑凑一晚,才把举报材料写完。
第二天他牵着小儿子,说出去走一圈,实际上是跑到县政府,把举报信偷偷塞进信箱。回家的路上,沿着河道走,来往的人都喊他“金师傅”,金泉总是客气地回应。
金海超这个时候只有四岁,听见街坊邻居评价他的父亲,都说是“老实可靠”。
金泉投了信,心情舒爽,路过馒头店的时候,掏出一个角子买了个肉包子,分了一小半给小儿子,说:“慢慢吃。”
金海超两手捧着包子,吃的时候渐渐走到了河边。
对面有人喊危险,金泉一手把他抄过来,狠狠打他屁股,“跟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在河边边上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