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掉在地上,金海超哇哇大哭,直到回家,都没敢跟父亲说一句话。
晚上蹲在门外玩的时候,金泉走出来,拉着他摸摸头,又揉揉屁股,问他疼不疼,金海阳摇头说不疼了,金泉叹口气,搂着他说:“今天吓死我喽,那小子就是河边磕到头死的,我亲眼看到,不是故意害他,家里那么穷,我亲生的都养不过来,怎么养得起他,都说这河里有夜游神,希望他去给夜游神当童子,不要来索命,你以后千万不要一个人在河边走,晓得不?”
金海阳不太听得懂,只傻乎乎地笑。
小时候不知道愁,也不明白穷是什么意思,越是长大越能体会这种悲哀。
转眼已经到了快三十岁年纪,家里还是没什么起色,金泉是个普通水电工人,金海超也跟着他学水电,金海阳在工厂上班,一家人收入微薄,电视机,缝纫机和自行车凑不起一套,金海超又打小是小流氓腔,没人给介绍对象,眼看着要打光棍,一家人都跟着犯愁。
这天他回到家,发现门被锁死,自己用钥匙开了门进家,就听见爸妈两个在厨房说话。
“你不是说笑吧,怎么会是他?他不是被拉去枪毙了吗?”金泉压抑的声音深处透着恐惧。
杜玉琳早已不见当年清秀的模样,和附近的女人一样,未老先衰,脸上皱纹不少,面色也不是很健康,脸色发黄。
她说:“我怎么会认错,绝对是他,你说奇不奇怪,他怎么一点都没老,还是二十多岁的样子。”
金泉口气不善地说,“我看你是老糊涂,不是心里还惦记着他吧。”
“说什么呢你,都多大岁数了,”庄玉琳说,“真的一点都没变,和当年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
两人又争了几句,庄玉琳咬死就是他,金泉刚开始情绪不好,过了一会儿忽然想到什么,问:“你不是说每隔几年清明都会发现墓前面有人放了花和水果,会不会就是他?”
庄玉琳沉默片刻,“我总觉得是他,不然除了我这个当妈的,谁还会记得俊儿。说起来,再过几天就是清明了。”
“行了行了,都多少年了,现在海超海阳的事还操心不过来……”
他们不提,金海阳几乎快要忘了,原来幼年的时候还有一个大哥,和他们不同姓,叫俊儿。
他心怦怦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