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宿闻拿他毫无办法, 只得益发加快步伐。
他不知卫寒阅何以掉眼泪,或许是因着身体不适, 或许是因着萧函谷的离世,或许不过是太累了。
但自家从小宠大的心肝宝贝伏在自己背上咬着牙不出声地哭, 无论是何缘由, 都够让人心碎了,卫宿闻步子迈得飞快, 唯恐这样憋闷的哭法会伤到卫寒阅的身子。
好容易出了宫门坐上软轿,卫宿闻干脆将人抱到自己膝上, 正是寒冬腊月, 年关将至,卫寒阅身上冷得惊人, 泪珠子却是灼热的, 烫得卫宿闻抚他发顶的手犹自打颤。
“这么难受还要逞强……你歇一歇这大息也乱不了!”卫宿闻本欲再说他, 可一见他眼泪掉得更厉害了便立即柔了声道,“好了好了, 我不说了, 中台官舍不宜久居,咱们回令昭王府还是国公府?”
遗诏一下,卫宅便已是令昭王府,只待丧期过后,便须按着超出寻常亲王的规制扩建新修了。
卫寒阅将自己闷在他身前道:“去官舍。”
卫宿闻气结道:“你……”
卫寒阅才不畏惧这纸老虎,又一颗饱满的泪珠砸到卫宿闻手背上,小郎君没什么力气地唤了声:“阿兄。”
卫宿闻心一下便软了,道:“好好好去官舍,莫哭了宝宝。”
他挽起外袍衣袂,扯出中衣衣袂给卫寒阅擦脸道:“堂堂摄政王……怎么成小可怜了,哥哥在,不哭了。”
卫寒阅被卫宿闻圈在怀中,千堆雪似的饱满压在对方双膝上,还要像小猫崽似地搂着对方脖颈软软地撒娇,全然未曾注意到男人钢筋一般的铁臂环在他腰际,面庞近得一低头便能吻过来。
卫宿闻越是耐心安慰,卫寒阅便越是眼圈发酸,在轿内委屈地倾诉道:“萧叔新丧,我不能示弱……一旦为人诟病我连大行皇帝的丧仪都筹备不好,一摄政便出了乱子,不单是我,卫家也会遭人指摘……”
他哭得一张雪白的脸涨起红潮,宛若急雨后一朵娇娇瑟瑟的海棠,卫宿闻心疼得厉害,泪都擦不迭了,又听他强自压抑着抽噎道:“我会做好的……不会给任何人挑纰漏的机会……”
卫宿闻忙安抚道:“你已做得够好了宝宝,一直都很好,比任何人都好,旁人不会轻视你,更不会攻讦卫家,卫家以你为荣……只是你还小,哥哥只希望你不要这样辛苦,不要带着病去理政……累的时候回家来,无论什么,我、你阿耶阿娘、我父亲母亲……所有人都会为你去做,是不是?”
卫寒阅沉默了会,将涌出的眼泪一股脑儿往卫宿闻肩头一蹭道:“那样会不会太娇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