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位礼贤下士的明主。
可卫寒阅匆匆扫了眼此人面相,总觉那儒生笑面如同一层薄冰制的画皮,碎裂后便是另一张脸。
奈何只是感觉,并无真凭实据,便只得先虚与委蛇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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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至铃鹿郡那日,钱弼忠的二十万铁骑也已陈兵城外,只待一个能一举歼灭吴军的良机。
卫寒阅轻衣缓带、孤身载符节而往,宝盖纱袋置于丹漆架上,风乍起,衣袂符节一道猎猎飞扬,如一曲慷慨激昂的清歌。
“寒阅与钱弼忠密谈于帐中,戌正三刻,不欢而散,负伤而归。”
后世纂史时,这惊心动魄的一日仅以寥寥数语一带而过,而身处其中的卫寒阅初时确是被数十把长刀架在脖子上的。
他不闪不避,淡然发问道:“大吴卫寒阅,奉吾皇命来问钱帅:钱帅以为,若强攻凤池,胜算几何?”
虎皮椅上原本兀自拭刀的中年男子手底一停,终于抬眼打量面前命悬一线而泰然处之的年轻人。
此后便是自青天朗日至夜阑人静的漫长谈判。
钱弼忠这老匹夫可不奉行「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倘或卫寒阅未能说动他达成暂时同盟,怕是要化作刀下亡魂了。
而那「负伤」实则是卫寒阅在自己衣衽上泼了一小盆鸡血,从而假作谈崩后离开。
双方都心知肚明这盟约绝非铁板一块,一旦拿下凤池,便可长驱直入大夏腹地,沃野万里,唾手可得。
平分天下的盟约终将沦为一纸空文,届时只会图穷匕见,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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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弼忠翌日便开拔,绕过凤池,改道靛鸮山,选了条最为崎岖的野路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