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周凭轼熟练地转动铁签道,“一年一度,比元日还热闹。”

卫寒阅沉吟,指尖敲着腮,蓦然问道:“你们王上也会到场么?”

周凭轼微愣,继而讷讷否认道:“王上从不出席。”

卫寒阅似笑非笑,不再追问。

——

依着宝帐岭的规矩,参与篝火晚会的男女老幼皆应佩戴半脸面具,遮住额头与眉眼,故而卫寒阅亦入乡随俗,扣了张小白狐面具与周凭轼同去。

抵达时天色尚早,而篝火已熊熊燃烧,柴禾与松枝养着簇簇颠扑的烈火,火旁架起山民们提供的牛羊鸡豕,只待炙烤后以飨众人,周围置了数千圈兽皮矮凳与一尺见方的小木几。

二人寻了视角极佳、离篝火较近的位置落座。

如此盛会自然万人空巷,顷之密密麻麻的人群便坐了里三层外三层,座位备了再多亦是不足,故而来得迟的只得远远站着围观。

酉初初刻,篝火晚会正式开始。

主持晚会的乃是山中耆老,年届耄耋仍精神矍铄,左右手各持一乌木鼓槌,在一丈高的牛皮大鼓上重重擂了两下,其声穿云裂石,群山似乎都为之一震。

三百位婀娜女郎梳飞天髻、笼着藕荷色纱衣娉娉袅袅而来,手中托盘清一色的目云纹铜提梁卣与配套铜爵,柔柔蹲身搁在最前排的木几上,已而缓缓离场,搁上卣爵后再度入内,如是循环往复,直至将前后每张小几都配了酒水方离场。

因其身姿妩媚如翩跹,故并不令人感到乏味,且有了酒,在场诸人免不得觥筹交错、互相唱和起来,场面渐渐热闹。

早在女郎们初初亮相时,周凭轼便闭了眼,尽管面具之下目光孟浪些也难教人察觉,可少年依旧正襟危坐,宁死不朝她们裸丨露的前臂与肩颈上瞥去一眼,仿若烧了戒疤的虔诚僧侣。

为免铺张,这样大数目的酒水,自然只是浊醪,然正因如此,反倒契合山间野趣,卫寒阅啜了几口,发觉其性颇烈,便抿抿唇不敢再饮。

此时十数名魁梧男子入场,手执火炬表演健舞《云门》,上身皆赤丨裸,肌肉虬结鼓胀,被火光映衬得如金褐色的浓稠蜜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