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士们各归其位, 偌大校场顷之便只剩几乎人事不省的周凭轼。

他在鸦雀无声里缓缓抬眼,眼前殷红模糊,只觉影影绰绰似有人渐渐迫近。

卫寒阅蹲在他跟前几步外,双手背在身后,好似很是关切地问道:“如何,站得起来吗?”

周凭轼不愿在心上人跟前显得窝囊,勉力扣住地面试图站起,奈何伤势过重,腰腹支起一半又摇摇晃晃地倒下。

甫一察觉他支撑不住时,卫寒阅便唯恐避之不及一般向后退了退,还将曳地的裙裾拢了拢。

周凭轼不解其意道:“您怎、咳咳咳……怎么了?”

卫寒阅诚实道:“脏。”

周凭轼初时一怔,随即便生出羞惭与酸涩。

他浑身浴血又瘫在沙土地上,自然污浊不堪,卫寒阅不愿沾染脏污,才背着手,又离他远远的。

周凭轼极力压下喉间翻涌的血腥气,歉疚道:“此处风沙……大,腌臜得很,您快回去罢……我无事,只是晚膳……”

卫寒阅忙摆摆手,善解人意道:“你安心休养,我去外头吃便是。”

——

相安无事地过了数日,梼杌一日数十次怀着隐秘的希冀望向房梁,却每每只望见一片空茫的暗影。

他开始失了魂一般久久远眺卫寒阅屋外零乱芬馥的西府海棠,甚至在战报上都能无意间落笔描出海棠来。

而卫寒阅对他这一颗焦渴的老处男心毫无安抚之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日周凭轼一面给卫寒阅烤野兔,一面道:“今夜有篝火晚会,您可要去瞧瞧?”

卫寒阅疑惑道:“篝火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