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趋尔仰躺在床上,双唇乌紫,眸光涣散,确然是中毒已深的形容,可见了卫寒阅,他那双沉寂的眼眸里又燃起两簇微弱的火光,宛若将死之人最后一分徒劳的奢想。
“其他人都出去,”他艰难地朝卫寒阅伸出手,又启唇微笑道,“来我这里。”
殿中诸人闻言便皆退出内室,卫寒阅在床边坐下,顾趋尔扣住他的手,便听他轻声问道:“前日还好好的,怎么忽然便垂危了?”
顾趋尔偏头无力地咳了声道:“是中了毒。”
卫寒阅细细瞧他,缓缓俯身而下,将脑袋埋在男人颈窝,远远看去二人好似一对交颈鸳鸳,他道:“是什么毒呀?”
他这样乖巧,顾趋尔心软得不行,实在贪恋此刻温存,却又不得不开口:“今晨去上林苑狩猎……被毒蛇咬了,救治不及。”
立春将至,可惊蛰尚远,这毒蛇的说辞委实蹊跷,可卫寒阅从顾趋尔的神色间寻不出任何破绽,又的确在他侧颈发现毒牙咬出的两个黑洞,便仍伏在他身前道:“那你是要死了吗?”
顾趋尔笑了笑道:“嗯。”
“继位人选的遗诏……拟好了吗?”
顾趋尔轻抚他乌浓的发顶道:“岑淮酬……如你所愿。”
卫寒阅软软地「嗯」了一声,眉心渐渐凝起,道:“顾趋尔……我不舒服。”
男人闻言一惊,可他瞧不见卫寒阅面色,只听他方才那句语调虚弱,是他每回不舒服时惯用的、近乎于撒娇的语气。
“怎么了阿阅,哪里不舒服?”
“药味……熏得我头疼。”
顾趋尔闻言想大声喊人进来,可他为这一日的逼真效果做足了准备,此刻濒死的症状俱做不得假,他只得拼尽气力厉声道:“来人!”
音量仍是不够大,幸而燕鸣湍耳力过人,急忙推门而入,顾趋尔立时吩咐他将药炉撤出去,又敞了几扇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