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身玄色织锦缺胯袍,右肩却以暗线密密绣了朵婪尾春,与他通身的冷肃气质颇是违和。
他并未进大堂,兀自向庭院最深处去,那处唯有寒阅公子的居所——拣月殿。
这「殿」字自然是天家宫室、礼制并宗教场所专用,放歌纵酒之所绝不可用此字……可卫寒阅偏偏便用了。
更有坊间传闻说这字是今上求着他用的……其中真伪无从考据。
男人正待入内,卫寒阅的小厮阿凫便施礼拦住他道:“贵人止步,公子歇了,今夜不见客。”
往日他也吃过不少闭门羹,可阿凫毕竟年纪尚轻心里藏不住事,忐忑都写在脸上,他便眯了眯眼道:“这么早便歇,可是身子不适?”
他不怒自威,阿凫教他威势所慑,鹌鹑似地深埋着脑袋道:“是。”
“我去瞧瞧。”
眼见拦不住,阿凫口不择言道:“公子的病,会、会过给人的!”
殊不知男人闻言愈发心急如焚,唯恐这楼中人当真因卫寒阅身子抱恙薄待于他,绕开阿凫便拾级而上。
将三层小楼里里外外走了个遍,独独不见卫寒阅身影。
面对男人的逼视,阿凫束手无策,只得从实招来道:“公子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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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淮酬鲜少以热水沐浴,往往打了沁凉的井水洗一洗便作罢,毕竟辛苦一日后哪还有耐心烧热水?
但今夜大不相同,少年铆足劲将并无污垢的浴桶里里外外刷了五遍后抬进卧房,又去烧了十大桶滚热的开水,兑上井水确定水温合适之后,方与乖乖坐在板凳上看他忙里忙外的卫寒阅道:“可以洗了,有事叫我。”
犹豫少顷,又指了指方才放在床头的一身衣裳,闷声道:“衣服是新做的,我没有穿过,现在晚了,你暂且将就一宿,明日我去镇上给你买身……买身好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