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景烨是许长寻的儿子,是当年她母亲梁琦被害那天的罪魁祸首之一,虽然不是他亲自动的手,但他过去就是为了办这件事的。
还有,十一年前的绑架案,也和许景烨有关,而这里面的内情程崎最清楚。
再来,许景昕说是某个疯子生出了极端的报复心态。
对付许景烨,直接打击的就是许长寻和许家,这样的重创远胜过对付许景枫。
许景烨可是许长寻最得意的儿子。
当然还有第三点,更为隐晦的用意——周家。
而这层用意,也只有对梁峰才有用。
梁峰恨许家,也恨周家,他对付许家,就先从小的搞起,最后才会轮到许长寻,但对付周家,他没有先对她下手,毕竟她是梁家唯一的骨血,所以他先下手的是周楠申。
利用康雨馨,将基因药送到周楠申手里,这就是手段之一。
至于周家其他人,“周珩”已死,尸体指不定就是被梁峰的人处理掉的,指不定早就挫骨扬灰了。
还有蒋从芸,梁峰似乎没必要直接针对她,她对周家的杀伤力也不大,否则也活不到现在。
再来就是她,梁峰提议合作,却也不急着催促,她在拖延时间,虽然已经直接的跟程崎、于真表态过,她已经决定入局,可那些都是口头上的说法,她至今都没有将对许家不利的账本数据交出去。
梁峰也很清楚,所谓合作是要双方都拿出诚意的,她只是嘴上一说,就是敷衍。
先前程崎也提醒过她,以梁峰的手段,势必会逼她表态。
而现在梁峰对付了许景烨,这既是借力打力,针对许家,卸掉许长寻的手臂,也是在利用此事,将周家和她再次暴露在警方的视线之下——经过米红和许景枫的案子,她已经是重点观察对象了,只是警方或许出于放长线钓大鱼的考虑,迟迟没有收网。
再者,也正如许景昕刚才所说,警方调查周家是需要借口的,要做文章也需要一个题目,不可能突然展开行动。
换句话说,现在这个借口、题目,梁峰已经提供了,如果他下一步真的再抛出更确切的线索,令警方调查周家,那她就彻底处于被动挨打的位置……
而她为了不陷入绝境,势必要在这个节骨眼对梁峰表态,而且还要拿出实质的东西。
一想到这里,周珩心里迸出一阵恨意,甚至有点咬牙切齿。
她不怪梁峰玩阴招,怪只怪自己的心思没有他深沉老辣,竟然没有提前想到,再进行预防。
梁峰也真是够狠够绝,做了一件事,就达到三层目的,两层在表面,一层在内里,而在内里这一层,也只有她能体会到。
也就是说,这第三层用意,就是做给她看的。
周珩闭了闭眼,又握紧了拳头,这下已经不只是战栗,而是气的发抖了。
她又一次被人逼到了绝路,逼到了风口浪尖。
她太过于沉浸在自己的情绪当中,一时出不来,除了愤怒和震惊之外,还有终于揭开事实面纱之后的复杂心路,包括蛰伏在她心里的某种疯狂的念头,某些极端的因子,也在此时催化出来。
她甚至生出某种想法,要摆脱这一切,要真正掌握自己的命运,除了摆脱许家、周家的控制和包围之外,她还得弄死梁峰。
否则这个人一直待在暗处,指不定哪天就跳出来,再蛰她一口。
也不知过了多久,周珩面前响起一点动静,她从刚才的极端心态中挣了出来,再睁眼看过去,原来是许景昕倒了杯热水给她。
周珩看着从杯缘升起的热气,说了声“谢谢”,就去拿。
许景昕又一次坐下,声音低沉且平和的问:“你刚才想到了什么?”
周珩动作停顿了一瞬,没有立刻回答,却也不打算再隐瞒。
这个时候,她是需要有人站在她一头的,而且这个人对她有善意,会帮助她,不会出卖她。
周珩抬起眼皮,看向许景昕,如此回答道:“我有一些事没有告诉你。经过你刚才的分析,令我想到了一个点,但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或者说,你现在有没有时间听。”
言下之意,这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得清楚的,可能还需要讲一个故事。
许景昕意会了,又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说:“可能还要等我几个小时,我还有事情需要处理。”
周珩点头:“也好,那你先去忙,我就在公司等你,就当是加班了。”
许景昕扯了扯唇角,似是一笑,拿着拐杖站起身时,又想起什么,望向她说:“这几个小时,什么都不要做,不要跟任何人透露你的想法,如果有人约你见面,一律推掉。”
这里面的意思周珩明白,现在她做什么说什么,见什么人,都有被人拿去做文章的风险。
周珩应了一声,遂跟着说:“你,也要注意安全。”
她有些欲言又止,只因有些内情,这会儿还说不清楚,可既然许景枫和许景烨都相继出事了,许景昕也不会是例外。
许景昕这回露出笑容,说:“好,我会的。”
话落,他便抬脚离开。
直到办公室的门合上了。
周珩这才端起杯子,缓慢的将热水喝到肚子里,随即舒出一口气。
然后,她拿起手机,划过所有有红点的聊天窗口,大部分都是来自外人的问候,也有一些合作方的试探,她一律没有点。
许景烨这件事传的太快了,速度已经超出了预期,这不仅是因为事情是发生在白天,惊动了长丰集团,由内部散出消息,恐怕在外面也有某些人在推波助澜。
当然,这也是在向圈内人散发一个信号,一个频频出事的集团,要么就是气数已尽,要么就是得罪人了,总之是不适合交往过密的。
过去在圈内也不乏有类似的事情发生,一家公司或者集团的重要负责人,突然猝死,或者突然被有关部门带走,上午带走,下午就死于心脏病发。
这意味着什么,懂的都懂。
周珩一边想着这些,一边划拉着信息,直到点开她和程崎的聊天窗口。
这里安静的不像话。
程崎就像是蒸发了一样,竟然问都不问一句。
且不说是不是梁峰授意他做的,就算不是他亲自动手,他也一定知道内情,而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才“避嫌”。
这时候无论他们电话或是微信里谈论什么,都有可能被实时监控。
程崎是电子科技方面的高手,这个道理他一定吃得更透彻。
周珩又将窗口关掉,随即又拿出包里另外一个手机,是程崎一年前给她的,当时就说有什么重要的事,就用这个电话打给他。
她将手机拿在手里,却没打,只玩了一会儿,就又扔到包里。
正如许景昕刚才的提醒,这几个小时,她要先按兵不动,而不是急于做点什么把自己摘出去,这个时候做的越多错的越多。
她只是一个毫不知情的无辜者。
周珩呼出一口气,从沙发上起身,回到办公桌前。
也就是在这一刻,当她那些凌乱的思路纷纷落下之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想到一个人——袁洋。
袁洋已经消失了大半天了,早上联系不到他,可以解释成他在忙,可不管他忙什么,这会儿也应该看到她的电话了,也应该回过来一个,交代自己的去向。